沈烟趁机问道:“你们也不知他在忙什么?”
“可不是嘛!更可气的是,那小子似乎对什么都不在意似的,任凭我跟他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我说考个科举,风风光光的吧,他不听,我说谋个正经行当,稳稳当当的吧,他也不听。”
沈烟垂下眼,慢条斯理说着:“可能他自有他的打算吧,只不过我们都不知道罢了。”
养母插嘴说道:“若是沈姑娘跟他劝劝,兴许有效呢。”
“是啊,我看那小子对沈姑娘你很是上心,还请姑娘你帮忙盯着点,可别让他走了歪路。”
沈烟面上露出笑容:“别的不说,单论心眼吧,伯父伯母都是极为心善之人,黎况也绝不会差的。”
黎况走过来:“爹娘,你们凑在一起,又在说我什么坏话?”
养父不由瞪他:“你这小子,看见你就没什么好话。”
黎况耸了耸肩,跟沈烟说着:“房间收拾好了,你要不过来看看?若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说。”
沈烟如释重负,赶紧跟着黎况去了。
黎况见沈烟深深吸气的模样,不由好笑:“怎么了?被我养父养母吓到了?”
“不是不是,就是没想到他们太热情,我有点受宠若惊。”
“热情些还不好哪?”
沈烟苦笑:“招架不住啊。”
黎况看了沈烟一眼,忽然笑起来,笑得眼角都裂出了缝。
“你笑什么?”
“这才第一天……以后你可该怎么办呀!”
沈烟亦笑了,揉着眉心叹道:“只能慢慢习惯了。”
“看来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只能是我常回来看看,让你缓缓了。”黎况回头指了指餐桌,“就像刚才那样。”
“你往年,真是一年回来没几次呀?其实京城距离这里,也不远嘛。”
黎况停住了笑:“是不远,不过我确实有要忙的事情。”
沈烟再次借机问着:“是吗?忙些什么?”
“不管我忙什么,如今有了更重要的事,你放心,我定会时常回来这里的。因为这里,有你啊。”黎况的星眸深深投向沈烟。
沈烟的套话又一次失败,她用手抚着鬓前碎发,借此挡住黎况视线,然后装作没听见似的,顾自打量着自己的新房间。
不过房间空荡荡的,除了必须的桌椅和床之外,没什么其他东西了,确实也没什么可打量的。
看了许久,沈烟冒出一句:“房间还是挺干净整洁的。”
黎况不好意思说着:“不用跟我客气,你直说简陋就行了。主要是我偶尔住几天,也就没有在房间里置办别的东西了。”
“没事,这些就够了。我想我也不会长住吧,怪打扰你们的。”
黎况皱眉:“那你打算……”
沈烟轻声说着:“我也有我要忙的事情啊。”
黎况不说话了,默然看了沈烟许久,才道:“也是。”
这时沈烟眼前一亮,低呼道:“那是梨花吗?”
她走向窗台,拿起了上面一个花瓶。花瓶里,一束梨花静静插在里面,显得静谧而温和。沈烟低头嗅了嗅,上面还留有清香。
“这是你新摘的吧?现在梨花竟还没有谢,真是太难得了。”
“正巧看见路边开着,顺手摘了些。想着你喜欢,就把它放在了你房里,也算是装点一二。”
“谢谢。”沈烟说着,将花瓶放了回去。
“不过……”
“什么?”
“我看你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戴梨花簪子了,是如今不喜欢了吗?”
沈烟怔了怔,忙道:“自然不是。只是……”
说话间,她目光再次触及那些花蕊,脑中忽地想起自己那些梨花式样的发簪首饰,随后冷不丁想起赵月揽嫌弃的眼神。为此,赵月揽还特地叫人送来其他各种式样的首饰,唯独没有梨花。
这梨花,真的这么惹他厌烦吗?
沈烟愣了愣,手一滑,花瓶在窗台磕了一下,差点摔地上。
黎况眼疾手快,一把接过花瓶,将它放回去:“想什么呢?”
沈烟回过神,笑笑:“没事。梨花式样的簪子,自然是喜欢的,只不过后来不小心丢了,也就算了。”
黎况眼里漾起一丝疑惑,看了沈烟一眼,没再说话。
自沈烟在这里住下后,黎况隔三差五地回来。
养父嘴上骂骂咧咧着,数落黎况如今跑得这么勤快,倒是记得回家了,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都是因为沈烟。
为此,养母没少操心。
说实在的,她见了沈烟愈发欢喜,这些天沈烟展露厨艺,做了好几道满堂称赞的菜肴,叫他们开足了眼界,再说了沈烟人美嘴甜,寻常人见了都会心生亲近,更何况是同在屋檐下的黎况养母?
养母满心希望黎况能与沈烟撮合在一起。但话说回来,她对自家孩子几斤几两明白的很,几天来接触下来,养母愈发笃定沈烟生于非富即贵的大户人家,那是他们能攀得上的吗?
养母喜忧参半的情绪都写在脸上,沈烟岂会看不出来?是以这些天,她与养母说话时都提着十二分心思,生怕一个不留神又让人家多了忧思。
唯独与黎曜相处,叫沈烟最舒坦自然。
这孩子心思机敏的很,快人快语中又带着孩童的稚气、少年的老成,每每逗得沈烟咯咯直笑。闲下来时,黎曜的嘴皮子动个不停,说着东家长西家短的,还时不时问沈烟京城里的生活,不过他说得最多的,还是黎况。
这日晚餐过后,黎曜拉着沈烟在村头的溪坑打水漂,说着:“太阳都下山了,看来今天我哥也不会来了。”
“是啊,天色快暗下来了,往常他都是饭前来的。”
“那是自然,换成是我,我也一定掐着饭点来,这样才能尝尝姐姐的手艺不是?”
沈烟笑:“就你嘴甜。”
黎曜嘿嘿一笑:“不及姐姐做的糕点甜,甜到心里。”
“你呀,小小年纪就这么会说话,若是大了可得了?指不定多少姑娘被你牵着走呢。”
“姐姐你还别说,就这说话的本事,我确实比哥强。他要是有我一半,姐姐定被牵走了。”
沈烟正欲朝溪面扔着碎石,听了黎曜这话,手一滑,石头重重坠到水里,溅了两人满身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