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忽然雾气缭绕,空中有股刺鼻的味道,玄灵儿紧张问着:“什么气味?”
斋主指了指不远处的石桥:“这气味是从石桥下面发出来的,桥下是一片毒淖,但凡肌肤沾到一点,便会溃烂。
“那可怎么办?这桥,连栏杆都没有!”玄灵儿一脸惊惶,心中后悔极了,早知道如此危险,就不跟来了。她之所以提出要一起来,还不时见沈烟抽中了签,想凑一起套个近乎,想不到被沈烟暗讽不说,还要忍受这里的毒花毒淖……
“来,都拿着。”斋主递来树枝,一人一根,她宽慰道,“以树枝点地,便能走直路,你们上桥之后掩住口鼻,别往下看,定不会有事的。过了这桥,便能见到母剑了。”
斋主当先一人上了石桥,玄灵儿心中害怕,跟得紧紧的,沈烟走在最后。
过桥之后,一棵参天古树就在前方,它盘根错节,树根极为粗壮,也不知有多少年头了。
斋主扯下其中一根枝桠,令人瞠目的事发生了。
繁茂树叶深处,忽露出一个洞,随后一个盒子从洞内滑了出来,稳稳落在地上。
玄灵儿叫道:“这盒子,跟静慈斋厅里放着的那个盒子一样!不对,这个更大!”
“这就是母剑。”斋主抱起盒子,“回去吧。”
玄灵儿好奇地打量着:“不用打开看看吗?”
“不必,除了我之外,无人知道母剑在这里,怎会有误?咱们还是抓紧时间先回去。”
还是跟方才一样,三人先后上了石桥。
不知为何,大家感觉桥上的雾气更加重了,叫人难以看清眼前之路。沈烟走在最后,走了几步便发现看不清斋主和玄灵儿的身影,眼前白茫茫的一片。
“斋主?斋主?”沈烟唤了两声,但并没有听见前面的声音。
忽然雾气深处,响起玄灵儿一声尖叫,沈烟心觉不妙,此时她顾不得视线模糊了,赶紧冲了过去。
白雾中,似乎有个黑色的身影闪过,沈烟揉了揉眼睛,也不知自己是否看错了。
哪知再往前时,沈烟脚边被重重绊了一下,耳边传来斋主的呻吟声:“有人夺剑!”
斋主竟已倒在了地上?
沈烟这才确定,方才看到的黑影,定是夺剑之人!
此时还在石桥上,那人跑不快的!沈烟心急如焚,赶紧追去。
眼前那人就在前方,沈烟想起手中的那根树枝,心念一动,使出了黎况曾教过她的招式。
虽然火候远远未到家,但在这方石桥上竟颇有用处,加上雾气缭绕,行动不便,一时让前面那人的身影慢了下来。
沈烟心中大喜,趁机再次使出了全部的看家本领,只盼她这点三脚猫功夫能拖住那人。
再是片刻,赵月揽的人就到了……
沈烟咬着牙,不断舞着树枝,哪知怪得很,无论她攻向何处,那人就像是后背长了眼睛似的,都能避开。
一时间,两人好不容易缩短的距离,又拉开了。
沈烟焦急万分,试图从侧边攻去,这一瞬间她压根忘记了自己仍在石桥上!
只听“啊”的一声惨呼,沈烟一脚落空,向石桥外跌去。
她的身下,就是毒淖,跌下去,将浑身溃烂!
就在这时,一直在前面跑着的人停了下来,回头了!
沈烟满目都是缭绕雾气,看不清任何东西,只感觉到自己的手离石桥越来越远……就在这时,她腕上多出了一只手,那只手死死扣着她,将她拉上了石桥。
竟然就是那个夺剑之人!
沈烟惊魂未定,呆呆看着那人。只见他脸上蒙面,只露出两个眼睛,那双眼睛里泛着光,一眨不眨看着沈烟。
不知为何,沈烟觉得那对眼睛,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那人见沈烟无事了,松开手,正欲取回地上的剑盒。
忽然他耳里传来一个极为轻微的声响,身影僵住了。回头的那瞬间,有一个冰凉的东西扣在了他腕间,耳里响起沈烟的声音:“你跑不了了。”
那人呆呆站在原地,目光落在自己腕间。
扣住他的,是一个镣铐。
镣铐是一对的,一个在他这里,另一个在沈烟手腕。
沈烟那节腕间,还残留着一片淤青,那是他刚才拼命拉她上来的时候留下的。
就是这对镣铐,将两人绑在了一起,想走也走不掉。
趁那人发愣的时候,沈烟一把扯掉了他的面罩,然后她的脸色瞬间惨白。
“是你!”
……是黎况!
那一刻她全明白了,明白这人为何能找到这里,明白洛阳山庄外的牡丹田怎会被人找到,明白万丰城内的刺客究竟死于谁手……
甚至她明白,为何方才自己落下石桥时,这人要救她。
因为,他是黎况啊……
“黎况,为何是你?我一直对自己说,不是你不是你,但想不到,真的是你……”沈烟痛苦地闭上双眼,喃喃着,眼角似有热液沁出。
黎况眼神复杂地看着沈烟:“你早就准备好的?”
他心里,何尝不是伤痕累累?他可以被任何人发现,被任何人抓住,除一人外。
黎况未曾想到,竟有一天,他会以这样的方式和面目,出现在沈烟面前。
他们前所未有的靠近着,却是因为这一对冰冷的镣铐。
这时沈烟睁眼,目中所有伤悲都被坚毅所取代:“无论你是谁,我都要亲手抓住你。”
黎况竟然笑了笑:“也许抓不住呢?”
“什么?”沈烟心里一惊,只觉黎况这抹笑给她带来不安之感。她定了定神:“你若要逃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砍断我的手,或你自己的手。不过……你看看地上的剑盒吧。”
黎况用脚踢开剑盒,脸色一变。盒子里空荡荡的,哪有什么母剑?
“你果然是一早就想好了的。”黎况深深看着沈烟。
忽然,黎况又一次笑了,可是他双瞳却不再净澈,而是像深渊似的,看不到底。
“你忘了,我是用剑的,怎么可能不随身带剑呢?”说话间,黎况从腰里抽出了一把软剑。
在沈烟愈发苍白的脸色下,这柄剑架在了沈烟手腕上。
若这一剑砍下去,沈烟腕断,黎况大可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