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茜缓缓展开手中的圣旨,用清脆而庄重的声音宣读了皇帝册封蓉氏为卫国夫人的诏书。
宣读完圣旨之后,时茜微笑着对蓉氏说道:“蓉氏,从今往后,你可是拥有诰命身份之人啦!
所以,以后除了圣上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之外,就不用再向他人行了那跪拜之礼。
快快请起,请入坐吧。”
时茜话音刚落,紧接着转头对着站在一旁的映日吩咐道:“映日,本官和卫国夫人还需要好好聊聊,你赶紧去给我们俩准备些香茗和精致的糕点送来。”
映日恭敬地回应一声:“遵命。”然后转身退出门外,并轻轻带上了门。
待映日离开房间后,时茜将目光投向坐在自己右手边椅子上的蓉氏,语气温柔地问道:“卫国夫人,对于本官刚才提出的建议,不知您意下如何呢?”
蓉氏略微沉思片刻,回答说:“萧大人,实在不好意思,并非蓉氏不想知恩图报或者有意摆架子。
只是……蓉氏确实有为难之处,恐怕难以承担如此重任,万一耽误了赈灾救民这件大事情可怎么办?”
时茜微微一笑,宽慰道:“卫国夫人你太过谦虚。以本官之见,您大可放心大胆一试嘛。
毕竟,据本官了解,咱们蓉城最为热闹繁华的那条大街上,所有的店铺都属于您的陪嫁商铺。
除此之外,蓉城周边的其他城池之中,也存在着数量众多属于您的陪嫁铺子。
而这些铺子,从始至终都由您亲自操持管理。
这意味着,早在夫人尚未出阁之时,您就已然踏上了经商之路,并展现出非凡的商业头脑和才能。
据传闻所言,夫人所经营的这些铺子始终保持着良好的盈利状况,从未出现过任何亏损情况。”
听到时茜这番言语,蓉氏脸上流露出一抹充满自信的笑容,轻声说道:“萧大人,若要谈及做生意、搞经营之道,蓉氏自然当仁不让。”
然而,时茜对于蓉氏如此坚定的回答感到有些困惑,皱起眉头疑惑地问道:“卫国夫人,您方才明明表示自己在行商方面绝对有信心胜任,可如今却犹豫不决......难道说,真正令卫国夫人您感到困扰的并非是自身本领不够高强或者能力有所欠缺,而是另有缘由不成?”
面对时茜的疑问,蓉氏微微颔首,表示默认。
见此情形,时茜立刻紧接着追问下去:“究竟是什么样的缘故呢?本官对此深感好奇,恳请夫人能够毫无保留地向我详细道来,也好让本官一同参详一番。”
蓉氏言道:“萧大人,非是蓉氏我经商之能有所欠缺。
蓉氏我敢夸口,自学会进食之际,便踏上了从商之路。
蓉氏我年方六岁时,家父将家中三家亏损之商铺交予我打理。
彼时,家父言,若我能止住这三家商铺之亏损,此三家商铺便归我所有,任我处置,或卖或转皆可。
若我能使三家商铺扭亏为盈,便可再得四家商铺。”
蓉氏稍作停顿,轻笑言道:“我出嫁之日,众人闻知家父陪嫁诸多嫁妆铺子,皆艳羡不已,然他们不知,此些嫁妆铺子,皆为我从家父手中赚得。
他们更不知,我嫁妆铺子每年所赚之银,会交一部分予蓉家中馈。
我交予蓉家中馈之银钱,比把那些商铺交予他人经营所得更多。”
“他人只知我蓉氏嫁妆甚丰,却不知,我的嫁妆乃是我多年行商所挣。
见我嫁妆丰厚,只道家父宠溺于我,却不知家父疼我,只因我能生财。”
蓉氏话说到这里,稍稍停顿了一下,思考接下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想法。
蓉氏微微皱起眉头,嘴唇轻抿着,过了几秒钟后才重新开口说道:“蓉氏我虽然有些经商的本事及才能,但终究是个女儿身。
倘若蓉家和家父此时仍在蓉城,凭借我蓉家人以及蓉家之女的地位和身份,要办成萧大人您所提出的那件事情,并不是什么难事。
然而时至今日,蓉家早已搬离蓉城,而家父也不在此地。
在此情况下,那些人又怎会将我这样一个商贾出身的女子看在眼里呢?
所以说,想要办成萧大人您所说的那件事,就没那么容易了。”
接着,蓉氏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当然,如果蓉城的灾难已经结束,那么蓉氏我倒是可以尝试去做这件事。要办成此事,不过是多花费一些时间和心思罢了
只可惜目前蓉城的灾情尚未得到缓解,留给蓉氏我与他人交涉斡旋的时间实在太过有限了!
这才让蓉氏我为难之处。”
时茜听了蓉氏的话,不禁陷入沉思之中。
时茜默默地点头,表示理解蓉氏此刻的担忧。然而,经过一番思考后,时茜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卫国夫人,你何必如此悲观呢?
现在蓉城没有蓉家和蓉老爷给你做靠山,但是有圣上和翼王殿下给你做靠山啊!”时茜轻声说道,眼中闪烁着一丝光芒。
蓉氏道:“萧大人是指圣上册封蓉氏为卫国夫人这件事吧!
萧大人,你有所不知啊!对上那些人,这卫国夫人的称呼未必好使。
毕竟,圣上身处京城,而这里距离上京甚远,正所谓‘山高皇帝远’,即便圣上有心相助,恐怕也是鞭长莫及啊!
至于,翼王殿下吗?蓉氏与翼王殿下无亲无故的,翼王殿下就算他有意施以援手,怕是力量也相当有限,有心无力。
正所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人言可畏啊!”
听到蓉氏这般言辞,时茜心中忽地一动,脑海里瞬间浮现出沐泽在上京时给自己提出的那个建议,翼王看上蓉氏了,让自己卖翼王一个人情,劝说蓉氏入翼王府做妾室。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不到几秒钟,时茜就毫不犹豫地将其否定掉了。时茜努力回忆起当初沐泽跟自己提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内心深处其实还带着一丝气恼。
那个时候,时茜实在无法理解沐泽为何会说出那样的话语来,不禁暗自嘀咕着:一个好端端的女人,明明有机会可以成为别人的正妻,又何必去给人家当小妾呢?
哪怕对方贵为王公贵族,可终究还是个妾啊!俗话说得好,宁愿做一只鸡群里的头领,也绝不当凤凰尾巴下的附庸。
当时的时茜就是这般想着,并且也如实地告诉了沐泽,表示自己绝对不可能去规劝蓉氏嫁给翼王做妾室。
不仅如此,如果蓉氏真的动了那样的心思去给翼王做妾室,她同样不会横加干预或者劝解。
时茜轻轻摇了摇头,把这些纷乱的思绪抛诸脑后,然后转头看向蓉氏,缓声道:“夫人不必过于忧心,您心中担忧之事尚有转圜余地。
因为圣上还有另一道旨意赐予夫人。
而这道旨意乃是赐婚诏书,如今诏书上新郎官的姓名是空缺的。”
时茜目光坚定地凝视着蓉氏的双眼,语气平静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继续道:“若是夫人觉得圣上远在上,翼王殿下男女亲疏有别,没法给你撑腰做靠山,那么夫人完全可以自行挑选一个能够成为您坚实支柱之人。
只要夫人心有意属之人,尽可坦诚相告于本官。
在前来见夫人、宣示圣谕之前,翼王殿下曾亲口对本官表示,只要夫人您将心中倾慕之士的名讳道出,翼王殿下甘愿成人之美,替夫人作主,亲自把新郎官的名字填圣旨上。”
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炸响在蓉氏耳畔,令她惊愕得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蓉氏暗自思忖着,自古以来,子女们的婚姻大事无一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曾听闻过哪个女子竟能自作主张选择伴侣呢?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而此时,时茜说完话之后,便悄然在神识之中召唤起小凡。
当时茜直视蓉氏双眸之时,已巧妙地指使小凡潜入蓉氏的脑海,开始读取她的人魂记忆。
时茜之所以会让小凡去读取蓉氏的人魂记忆,无非是想要洞悉蓉氏心底最真实的念头罢了。
时茜觉得同为女子,只要没有侵犯到别人的权益,同时又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可以帮忙那就尽量帮一下咯~
更何况这次真的只是顺手而已啦!
然而当小凡成功地读取完蓉氏的人魂记忆之后,在时茜的神识之中开口说道:“小主人,您看前面那个妇人已经完全呆住了呢!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也有这么一天,可以自由地选择或者决定要嫁给哪个人哦!”
原来此刻的蓉氏感觉就像是置身于一场美梦中一样。
首先呢,她发现自己不仅不需要面临死亡的威胁,甚至还被当今圣上亲自册封成为了卫国夫人;紧接着呢,圣上又赐予了她一门亲事,更令人惊喜的是,就连那位即将迎娶她入门的新郎官都可以由她自己来挑选、作主呢!
所以说啊,蓉氏实在是觉得这场梦境太过美好和虚幻了,以至于她就要笑出声来了。
时茜听了小凡的话,急忙对蓉氏说道:“夫人,此乃千载难逢之良机,稍纵即逝啊!”
时茜此言,犹如醍醐灌顶,让蓉氏如梦初醒。
蓉氏突然苦笑着摇头,时茜见状赶忙问道:“夫人,您这是何意?”
蓉氏答道:“萧大人,蓉氏我曾为人妇,生育过孩子,但凡有点能耐的男子,又怎会心甘情愿娶我为妻。
蓉氏若仗着圣上的圣旨,强行让他们娶我,他们不敢违抗圣旨,自然会奉旨成婚。
可他们心中对蓉氏定然心怀怨恨,自然不会与我真心过日子,那时我岂不是作茧自缚、自讨苦吃。”
蓉氏所言,时茜也曾深思熟虑过,时茜当时的想法是,蓉氏有丰厚的嫁妆,所以若再嫁不成,那就招赘婿呗!
找一个相貌英俊、身材哇塞的,年纪小的,如同现代的试婚一般,先结婚后培养感情。
若是那赘婿品行端正,态度良好,那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毕竟,不是有日久生情的说法吗?
若真的无法培养出感情,或是招来的赘婿人品不佳,那便休夫,又或者去夫留子,守着自己的亲生骨肉一起生活,也未尝不是一种好的选择。
然而时至今日,皇帝妄图借助蓉氏背后的资源,赐予蓉氏一道赐婚圣旨。这道圣旨上新郎官的姓名空缺,看似是给了蓉氏选择做主的余地,实则不然,蓉氏能够选择做主的范围极为有限。
听从时茜指令读取蓉氏人魂记忆的小凡,在神识里对时茜说道:“小主人,蓉氏可是个聪慧之人,对此,她心知肚明。”
此时,时茜听到蓉氏说道:“蓉氏在此恳请萧大人转达翼王殿下,蓉氏并无心悦之人,蓉氏的婚事就全凭翼王殿下做主了!”
蓉氏的话音刚落,小凡便在神识里对时茜说道:“小主人,蓉氏心里所想的是,皇帝、翼王所选之人,必定是他们的心腹。毕竟她腰缠万贯,皇帝、翼王自然不会让她的钱财落入他人之手。”
“如此一来,奉皇帝、翼王之命迎娶她的人,看在她钱财的份上,多少会给她一些好脸色。而娶她这个已婚妇人为妻的委屈,也会在他的主子皇帝或翼王那里得到补偿,如此,他的怨气也会少一些。”
时茜听了小凡和蓉氏的话,心中如波澜翻涌,权衡利弊后,时茜问蓉氏道:“蓉氏,若翼王殿下对你有意,你可愿意入翼王府?”
蓉氏抬头,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她瞪大了眼睛,仿佛要从时茜的面部表情中探寻出一丝真相,以辨别时茜刚才说的话有几分可信。
时茜见蓉氏的表情以及打量自己的神情,再加上小凡在神识里的告知,她深知蓉氏不敢相信自己方才说的那些话。
于是,时茜继续道:“翼王殿下已有正妃、侧妃,而你曾嫁过人,在世俗人眼中就如那被人采摘过的花朵,虽仍娇艳,却已失去了那最初的完整。
所以,你若进翼王府,得到的身份自然不会太高。”
时茜顿了顿,又道:“本官可以给你一个建议,你入了翼王府后,就留在凉州蓉城这边的翼王府,不要随翼王殿下回上京。
你在凉州蓉城这边的翼王府,除了翼王殿下,便无人能与你相提并论。
再者说,你的嫁妆铺子都在蓉城,你需要打理这些铺子,也理应留在蓉城。”
蓉氏道:“多谢萧大人提醒。只是蓉氏已非完璧之身,残花败柳,又如何能进王府,伺候王爷。”
时茜听蓉氏这话,心中不禁一惊,蓉氏竟然愿意进翼王府给翼王做妾室。虽然时茜的惊讶并不是很明显,但蓉氏经商多年,可谓是阅人无数,时茜那细微的神情变化,还是没能逃过她的法眼。
于是,蓉氏道:“西周立国以来,仅出了萧大人你这么一位女官,而且还位居三品。
萧大人就如那璀璨的明珠,独放异彩,
因此,萧大人实乃是女中豪杰,是我们西周女子的楷模。
所以,萧大人是不是觉得蓉氏放着正妻不做,偏要去王府做个妾室,此举实乃攀龙附凤,为女子所不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