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莫过于心死
花开便有花谢，这是世间难逃的规律，平时陈晓欣能带给身边人多大的希望和勇气，在她崩溃之后，就能带给身边人，多大的绝望和茫然。
半个月过去，半砧璎珞的情况非常不好。
其实生意还行，因为口碑出来了，在高端的圈子里，定位也很清晰。
就如那些要去“炳胜”的顾客，他们正常就不可能去“炳胜私厨”，而反之亦然。
会来“半砧璎珞”的客人，对于消费额度预算、菜肴的期待值，对环境的要求等等，都有着很明确的需求。
厨房的团队，李姗也在努力地维持。
陈晓欣在的时候，李姗会提出一些要求，不论几千块的蓝牙防水耳机，还是每个季度拉厨房的团队去做一次体检之类的。
包括提议给厨房发些防暑降温等等，财务其实很担心，陈晓欣让李姗处理餐馆的事务之后，李姗会变本加厉地花钱。
可事实上，李姗这半个月里，就不敢提出一桩花钱的事来。
因为陈晓欣让她处理餐馆事务，这让她压力很大，她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处理，所以她能做的，其实就是努力压榨厨房团队。
这就造成了，整个厨房团队的氛围，陷入紧张。
“不太对劲啊姗姐，这么下去，我怕会出事。”负责保洁的廖广荣，对李姗这么说道。
但谁有办法呢？谁也没有办法。
半个月过去，张若彦也回到广州了，什么办法都试过，包括去撩拔陈晓欣下棋。
一点用也没有，她压根就不理会。
张若彦以前觉得“哀大莫过于心死”，是一句略带文青气息的形容词，直到这时候，才发现人一旦崩溃了，这句话，真的就是真实写照。
其实陈晓轩为了劝解自己的妹妹，他也尽力了，包括把这情况跟张若彦说了之后，也跟李泽霖讲。
李泽霖基本两天就来一趟，用陈淑芳的话说：“tVb剧的话，咁痴缠，植物人都要醒番啦！”
因为李泽霖每次过来，就西装革履的，席地而坐在陈晓欣的房间口，说一些大学时的往事，说一些自己工作上的事情，包括聊一些，陈晓轩暗地里，对妻子刘宛晴说是“虎狼之辞”的话：“其实你不用太担心的，反正我肯定会等你，任何时候。”、“你应该知道，我喜欢你，外貌绝对不是首位。”、“所以没那么糟，如果你觉得不放心，你觉得对未来的自己没信心，没关系的，任何时候，只要你想起我，我都会过来。”、“我可以把资产转移到你名下，当背叛代价足够大，往往就可杜绝背叛嘛。”
但是陈晓欣对此毫无反应，也没有训斥，也没有回应，连一句“别烦我”都没有。
可是李泽霖每两天，雷打不动过来，对着房门，聊上四十分钟，就算遇见张若彦，他也很坦然：“你知道，我会祝福你们的。”
倒是搞得张若彦很有些尴尬。
廖广荣和餐馆的厨房团队也都有过来，包括有服务员尝试抱怨生理期之类。
该想的，不该想的办法，大家都试过了。
一个月，就这么悄然而逝，餐馆也到了崩溃的边缘了，因为所有人，得不到回应，都不知道未来在何方。
于是厨师团队的负责白案的女厨师，选择了离职，她离职前过来，隔着门跟陈晓欣说了有二十分钟，大意就是：“欣姐，要是你还打理餐厅，只要管吃住，我都会跟着你，但现在这样，我还得养家，我不知道什么时候餐馆就不行了，算我对不起您……您什么时候需要我，喊我一声，我马上回来！”
陈晓欣在房间里，听着她的诉说，点了一根烟，回了一句：“好。”
于是白案女厨师走了，接着又过了三四天，廖广荣也走了，其实有家川菜馆，两个月就来联系过他。
那川菜馆当然比不上半砧璎珞，是个五六十平方的餐馆，但是老板在试了菜之后，许诺他过去了，就是大厨。
之前廖广荣没动心，但白案女厨师走了之后，那老板又来招揽他，思前想后，他便也选择了离职，不过他不敢来跟陈晓欣道别，只是在微信上把情况说了一下，然后感激陈晓欣给他的机会等等。
“你要不管，接着还会有人走。”李姗隔着房间，听到陈晓欣点了根烟，她便也烟瘾犯了，也点了根烟，“讲道理，我就不是能经营餐馆的人。”
接着还有人走，其实李姗过来之前，就有两个服务员辞职了。
尽管这里有五险一金，但谁知道，老板不管事的情况下，这五险一金还能交多久？
再说了，毕竟从这私厨出去的，就是降维打击，去一般的茶楼、酒楼，特别是那种做街坊生意，开早点档的餐馆，应聘个楼面经理、部长，那是一点问题也没有。
更不要说，那些跟风做私厨的同行，愿意开出150%以上的报酬。
厅面经理当然还在招人，李姗厨房这边也在招人，但明显，餐馆的情况已经踩到某种红线。
李姗和财务、厅面经理、张笑笑，都感觉，说不准，哪一天，就崩溃，就一落千丈。
也许可能是客人吃出菜里有头发，也许是服务员倒水冒犯了顾客，也许是消防检查不过关被停业……
谁知道呢？一个餐馆要崩溃，它有无数种可能。
可是陈晓欣不关心，除了某一天，对大嫂刘宛晴说了一句：“帮我买两条烟。”
她连父母的婚姻存续，张若彦和她讨论婚事，都不想理会了，何况之于餐馆？
所有人都不知道，如何去让她从这种崩溃引发的自闭里，走出来。
但李泽霖的父亲，已经找他聊过：“我们是否，撤出投资？你自己决定。钱，无所谓，我想看看，你的决策。”
至于另一个投资人那边，因为财务报表正常，暂时倒还没有这方面的问题，可是这么下去，迟早也是要面对。
张若彦的母亲问过儿子怎么办？他也只能苦笑着说：“我等她，无论是爱人或知己，我都会等她。”
所有人，都对此绝望，在这个寒冷的严冬。
直到春节前，一份快递，寄到陈晓欣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