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见过娘娘,给娘娘请安。”
看到杨公公见礼,阿史那云裳本着不得罪人的心理,主动迎上前去:“杨公公快快免礼,不知公公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杨公公微微抬头却依旧弓着身子,回道:“回娘娘的话,奴才奉陛下口谕,前来传舒颜姑娘去延禧殿服侍陛下。”
阿史那云裳微微一怔,原以为是来找自己,不曾想却是前来寻舒颜。
双眸看了看身后的舒颜,随即笑道:“既然陛下有旨,舒姑娘便去吧,定要好好照顾陛下。”
“喏。”
舒颜应答一声,心中却是有些忐忑。虽然在曾在皇帝身边服侍过一段时间,但那是在征战的时候,没有那么多的规矩。
这里是皇宫,规矩自然要比王府多的很,所以她的心理与阿史那云裳一样。初来乍到,对皇宫中的一切都还不熟悉,如今要去服侍陛下,谨慎客气些总归是好的。
“劳烦杨公公前来传旨,舒颜愿随公公前去。”
言罢,两人拜别云裳娘娘。杨公公在前引路,舒颜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眼睛不时打量着周围陌生又奢华的环境。
一路上,宫女太监见了杨公公都纷纷行礼,杨公公只是微微点头,带着舒颜径直走向延禧殿。
来到殿内,里面静悄悄,没有丝毫声音。
在杨公公离开后没多久,身心疲惫的秦狄就躺在榻上睡了过去。
见此一幕,杨公公的目光看向舒颜,压低声音道:“舒姑娘,陛下昨日彻夜未眠,如今疲惫入睡,就由你在此服侍照料,若有什么需要,可随时到外面唤咱家便是。”
舒颜轻轻点头:“奴婢定会照顾好陛下,多谢公公。”
杨公公看了她几眼,心中也犯嘀咕,不过对方既然是皇帝指定要的人,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舒颜目送杨公公离开,轻手轻脚地走到榻边,看着熟睡的皇帝。
秦狄眉头紧锁,似乎在睡梦中也不得安宁。心中一软,伸手想替他抚平眉间的褶皱,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怕惊扰到他。
她安静地守在一旁,目光在秦狄脸上流转。
不知过了多久,秦狄悠悠转醒。舒颜急忙行礼,轻声道:“陛下醒了,可有什么吩咐?”
秦狄目光在她脸上扫过,说道:“给朕倒杯茶。”
舒颜连忙照做,将茶递到秦狄手中。秦狄喝了口茶,看着舒颜,仿佛从她身上看到了一丝慰藉,心情也舒缓了一些。
“在皇宫可还习惯?”
听到皇帝询问,舒颜微微福身道:“回陛下,初来皇宫,一切都还陌生,但帝后安排周到,倒也没有不习惯之处。”
秦狄轻轻点头,眼神里透露出一丝疲惫后的柔和:“既如此便好,若有什么难处,尽管和朕说。你且在宫内安心住下,晚些时候,朕会差人带你去看看你的弟弟。”
其实从运河上下来之后,舒颜就迫切的想见弟弟,只是当时的情况,实在不宜在皇帝面前提及自己的私事。抵达京都后,自是更没有机会了。
此刻皇帝主动提及,舒颜心中一喜:“奴婢多谢陛下惦念,只要他平安无事,奴婢也就安心了。陛下,您已经睡了几个时辰,奴婢为您传膳吧。”
秦狄没有开口,看了看外面天色,午时已过,随后轻轻点头作为回应。
舒颜得了皇帝示意,立刻去安排膳食。
皇帝要想吃东西,没人敢耽搁,不一会的功夫,热气腾腾的饭菜便摆满了桌子。
秦狄坐在桌前,看着满桌佳肴,却突然没了胃口。
旁边的舒颜拿着筷子和碗碟等了许久,不见皇帝开口,轻声道:“陛下,先用些吧,您还需补充些体力,保重龙体。”
秦狄伸出手去,示意她将筷子递给自己,开口道:“朕自己来,你去取一壶酒来。”
言罢,他拿起筷子,却只是随意夹了几口。
舒颜赶忙去取了酒来,为秦狄斟满一杯。秦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眼神有些深沉。
“返回京都,每日要处理诸多政务,还要应对各方势力,实在是疲惫。”
他喃喃自语,似是说给舒颜听,又似是在自我倾诉。
舒颜垂眸静立,不知如何回应。
秦狄又连喝几杯,情绪渐渐有些激动,开始说起朝堂上的明争暗斗,边疆的战事未平。舒颜安静地听着,突然秦狄扭头,一把抓住舒颜的手,目光直直地看着她:“你说,朕该如何才能让这天下太平?”
舒颜心中一惊,但还是镇定下来,轻声道:“陛下心怀天下,只要循序渐进,善用人才,定能国泰民安。”
秦狄听后,眼神变得飘忽,抓着她的手,陷入沉思。
过了一会儿,他似是恢复了平静,放下酒杯也放开了她的手,缓言道:“罢了,皇帝看似高高在上,其实不过是在为天下人打工,现在想想,还是在突厥的时候自在逍遥。”
舒颜微微一愣,没想到皇帝会有这样的感慨。思索片刻,轻声出言宽慰道:“陛下肩负天下重任,自是不能与往昔相比。但天下百姓皆仰仗陛下庇护,才能安居乐业,陛下之功绩必会被子孙万代所铭记。”
秦狄看着她,苦笑道:“道理朕都懂,只是这过程实在艰难,朕倒是真想做个闲散百姓,整日游山玩水。”
舒颜:“陛下说笑了,百姓才是天下最忙碌的人,他们春耕秋收,为生计奔波,哪有时间游山玩水,甚至许多人忙碌一生,都未曾出过远门。”
秦狄听了舒颜的话,微微一怔,想想也对,这里的百姓出趟远门基本靠走,信息闭塞也没有地图,根本就不存在旅游这种说法。
他又端起酒杯,轻轻晃动着里面的酒水,说道:“你说得倒也在理,朕平日里只看到这朝堂纷争,倒忘了百姓们的辛苦。”说着,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就在这时,宫殿之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声音由远及近。很快,杨公公快步走了进来。
杨公公走到皇帝近前停下脚步:“陛下,魏丞相在殿外求见。”
秦狄原本正端起酒杯,准备品尝一口美酒,听到杨公公的禀报后,他的动作微微一顿,眉头也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道:“让他进来吧!”
杨公公领命后,转身快步走出殿外。
没过多久,魏征便走进了延禧殿内,他的步伐稳健,每一步都显得庄重而沉稳。进入殿内后,魏征走到秦狄面前,躬身施礼,口中说道:“臣魏征,见过陛下。”
秦狄看着眼前的魏征,早上的时候他们刚刚见过一面,不知他现在前来又有什么事情。
“平身吧,爱卿前来所为何事?”
魏征缓缓直起身子,他的目光与秦狄交汇,然后拱手道:“陛下,礼部会同宗正寺,经过一番商议,已经拟定了芮娘娘下葬的吉日,请陛下龙目御览。”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份奏章,双手呈送上去。
站在一旁的舒颜见状,不等秦狄吩咐,便很有眼色地走上前去,将魏征手中的奏章接了过来,然后转身走到皇帝面前,将奏章呈送到他手中。
“这么快?两日后?何以如此仓促?”秦狄翻看奏章后,对他们拟定的这个日期有些意外。
对他来说,可能是有些快,但是对别人来说,时芮已经离世一年,按理说早就该下葬入土为安了。
魏征拱手道:“陛下,时芮娘娘已离世一年,此前诸事繁杂,如今各方事宜皆已妥当,尽早下葬也是让娘娘早日安息,且两日后乃黄道吉日,于娘娘身后事极为有利。”
秦狄闻言,虽觉得稍快,但也明白魏征所言在理。
“既如此,便依礼部和宗正寺所议。”秦狄放下奏章说道。
魏征又道:“陛下,下葬仪式的诸多细节还需陛下定夺,不知陛下有何想法?”
秦狄哪知道这些,沉思片刻,“时芮不仅是朕的皇妃,亦是南疆神女,交由礼部与宗正寺酌情商议全权负责,切不可寒酸敷衍了事。”
魏征领命道:“陛下放心,臣等定会妥善安排。”
说完这些话后,秦狄留意到对方似乎并没有要离去的意思,于是他开口问道:“爱卿,你还有其他事情吗?”
魏征见状,赶忙躬身回答道:“回陛下,羽王和福王两位殿下明日将会抵达京都,微臣特来请示陛下,对于这两位殿下,陛下是否有什么特别的安排呢?”
秦狄听完魏征的话,眉头立刻紧紧地皱了起来,面露疑惑之色,追问道:“他们怎么会突然前往京都呢?朕对此事怎么一无所知!”
魏征面色凝重地拱手作揖,缓声道:“一月之前,臣收到张丞相送来的一封密函,信中详细述说了陛下当时的状况,得知此事后,心中焦虑万分,深恐朝纲因此而发生动乱。于是臣便与陈丞相共同商议应对之策,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我们决定以朝廷名义,请二位殿下前往京都。”
说到此处,魏征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原本,臣的计划是希望二位殿下能够亲自前往突厥,以解突厥困局,并且顺利迎接陛下还朝。如今陛下平安无恙,此举便是多余了。臣等自作主张,还望陛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