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星大厦九楼会议室，每小时收费80元。
阿雅谢绝了诸多单独面谈的邀请，将今天所有来洽谈“牛丫”合作事宜的客户，都集中到这里谈判。
阿星像个小厮一样，忙前忙后，也没忙个正经事儿，最大的贡献便是，给每位来宾面前摆上了一瓶绿茶。
大伙落座，自我介绍之后，商业谈判正式开始。
坐在主位上的阿雅小脸红扑扑，显得颇为激动。
吐豆的李副总，掩耳的张副总等人，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但还是被阿雅出众的气质外貌给惊艳到了，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也亏着阿雅特意戴了一副大号茶色眼镜，不然今天恐怕没法谈正事。
甄总，也就是阿雅，这个时候显出了稚嫩。
因为担心超过一小时又得多付80块钱会议室租金，很没经验地直接亮出底牌，说好听的，叫干脆爽快。
“……众位的来意，在之前的电话里基本都已经表明，无非是想获得牛丫的使用权。
很简单，用牛币兑换。
铜牛币与牛丫的兑换比例为1：1，这是我公司向全社会的承诺，不容更改。
此外，我公司不接受任何其他支付方式的报价，也不会将牛丫使用权单独授予任何一家公司。
我公司对所有公司和个人一视同仁，无论谁都可以用牛币兑换牛丫的使用权……”
只收牛币？
我们手里哪有牛币，还不是得从你们手上买，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吗？
众人心里吐槽，嘴上可不能这么说，得尊重美女老板不是。
老对手优裤在场呢，吐豆的李副总暂时按下争取独家授权的想法。
率先问，“请问甄总，贵公司的游戏币是否对外出售？什么价格出售？这些牛币社区网页上可没有介绍。”
甄总微笑道，“我们开公司目的是为了盈利，当然会对外出售牛币，公司目前对外报价是0.5元可兑换一枚铜牛币，50元兑换一枚银牛币，5000元兑换一枚金牛币。
不过，现在还未能产出银牛币和金牛币，将来会有的。”
“哦！”
“可真贵呀！”
在座众位无法再保持沉默，纷纷与本方人员交头接耳，渐渐声音高了起来。
掩耳网络公司的朱逸群发言，“甄总，我们掩耳公司无法接受每个铜牛币0.5元的报价。
1个铜牛币才能买1个牛丫使用权，用过即废。
要知道，我们公司提供给用户的付费下载服务，顶了天，每次收费1元。
若是包月，包季，包年，用户平均每次下载费用也就一两毛，甚至是几分钱。
若每次压缩成本便0.5元，我们一分钱不挣，净给你们打工，还得赔钱……”
“是呀，我们网臆邮箱也不可能出得起这个价。”
“我们新郎视频……”
“我们优裤……”
各大公司纷纷表示这价格实难让人接受。
事实就是如此，如果是商谈独家授权，在座各位别说是五毛钱一次，一块钱一次恐怕都有人敢签。
可是非垄断，走市场价，就不得不考虑成本了。
这些早在甄总意料之中，她只是漫天叫价，等着人家坐地还钱，“那你们都报报自己的心理价位吧。”
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愿意先出头。
各公司领导纷纷看向自己公司的马前卒，小卒子说错了不怕，有回旋余地。
掩耳公司的朱逸群在公司受了重用，正处于兴奋期，先行拱猪，哦，拱卒，
“我方报价0.01元。”
甄总看都不看他，“下一位。”
1分钱是有点离谱了。
骚狐网的报价0.05元。
网臆邮箱报0.07元。
新郎网报0.1元。
优裤的发言代表看了一眼吐豆网的人，报出0.15元。
吐豆网的发言代表看了看优裤的人，看了看自家老板，咬牙报出0.20元。
报价最高的就是吐豆网，这是跟优裤别着劲，其实没必要，又不是拍卖那种价高的者得。
甄总见差不多了，于是出场，“我公司最低报价是0.30元，不可能再低了。”
“0.30元也太高了。”
“接受不了。”
“没的赚啊！”
“我们优裤最高可以出到0.21元。”
菜市场一般的讨价还价，甄总舌战群儒，但也不得不让步。
最后双方僵尸在0.24还是0.26，基本上可以0.25成交了。
这个价格，对网络公司来说也虚高，但现在是物以稀为贵，他们都相信，过不了多久便能大幅降价。
这第一笔先这样，大不了少买点，吃亏不到哪去。
但是不买可不行，人有我无，流量一下子就都跑了。
吐豆网的李副总我些不耐烦，提出交易了。
“甄总，先按0.25元，我们吐豆网第一笔订购400万枚铜牛币。”
“嗯……”甄总卡壳，“我公司初创，注册玩家才几千，牛币产量有限，一下子拿不出400万铜牛币。”
李副总一听，产量少好啊，“那贵公司有多少货，我们吐豆全包了。”
优裤张副总一听急了，“甄总，你有多少库存，我们优裤以0.27元1枚都包了。”
“喂喂，你们都包了，我们不是白来了吗？甄总，新郎视频报0.28，要200万铜牛币。”
“我们骚狐报0.29元，要300万，你公司到底什么时候还能有货……”
只一会儿，就涨到了0.40元，看样子还能涨。
阿雅脑中计算器都算不过来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拿眼睛看阿星。
阿星静静点头，意思是说：还得本星出场吖。
咳嗽两声，清嗓子，以示存在。
在座各公司代表感觉莫名其妙，寻思着，这位打杂的有毛病吧！
甄总适时给各位介绍，“这一位，是我公司的总工程师，下面有请星总工，来为大家解答牛币产量等有关技术方面的问题。”
总工程师！
这个不起眼儿的跑堂竟是星雅工作室的技术总工，难道牛丫软件是他编写的，那可是大牛人呀！
众人不自觉肃然起敬。
阿星双手握着一瓶绿茶，环视众人，拿足了姿态，缓缓说道，“我公司产品才上线三天，实际有效下载游戏运行的玩家6000左右，同时在线矿机不足5000，每天顶多有10万枚铜牛币的产量。
并不是所有玩家都会拿牛币兑换牛丫，我公司的牛币回收率堪堪80%，每天进账仅有8万枚铜牛币。
像是今天，公司户头上只有10万枚铜牛币，可以出售给各位。”
“什么，才10万枚铜牛币？”
“我没听错吧？”
“开什么玩笑！”
“那牛币不就是你们工作室做出的一组数据吗？那还不要多少有多少。”朱逸群嚷嚷道。
“是啊，别唬我们了。”
该想法，是大家伙的普遍共识。
谁也没有去仔细阅读过《牛币矿场》的挖矿原理，读了恐怕也读不懂。
阿星赶紧解释，“喂，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我们公司不自己挖矿，所以不出产哪怕一枚铜牛币，更不可能凭空虚拟出牛币。
看来我有必要给大家普及一下牛币矿场的挖矿原理。
牛币挖矿的核心原理是基于区块链技术，牛币虽然只是一串数字代码，但它却是记录在牛币区块链上的，想得到它，便需要利用电脑cpu的运算能力，基于sha256算法计算出一组符合特定规律的数字。
谁找到这串数字，就会产生相应的区块，相应的也便会产生牛币，谁算出的区块多，谁得到的牛币就多。
挖矿软件通过p2p网络监听交易广播，矿池记录的只是私钥，拥有私钥就拥有资产……
所以说，牛币总量是固定的，全世界几百年也就能产出2100万枚金牛币，请相信一名数学家的计算。”
大伙一脸懵逼，数学家呀，好厉害的样子。
cpu算力倒是能理解，但“sha256算法”是什么东东？
“区块链”是什么玩意？
“p2p网络”又是什么鬼？
这些听都没听说过吖。
“星总工，你说这些我们也听不明白，您就说什么时候能有足够的货吧。”有人打破沉默。
“刚刚说了，现有的玩家群体每天只能产出10万枚铜牛币。
如果牛币矿场玩家多了，比如10万人同时在线挖矿，每天便能产出两百万枚铜牛币，到那个时候，完成各位的订单完全没问题。
眼下我们手上就只有这10万铜牛币可售，产量不稳定，我们公司也不敢接受预定，想多买的，请每天赶早。”
呵呵，人家不愧是卖牛币的，就是牛。
掩耳公司的张副总皱起眉头，“你们那10万枚铜币每枚0.6元，我们都要了。”
“对不起张总，我公司不接受超过0.5元每枚的报价。再说，一共就10万枚，若都给了你，那是对今天到场的其他公司不公平。
在场有10个公司，也看不出先来后到，这样，每个公司1万额度，按先前的最高报价0.40元每枚，现在就可以交易了。”
噗！张副总差点吐血，报价高了也不行，而且才1万额度，我一个堂堂十几亿大公司的副总经理，巴巴巴的，老远跑来是为了跟你们谈一个价值几千元的小合同？
还忒么谈了半天！说出去不够丢人的。
不光张副总，在座的各位老总心里都感到有些腻歪。
掩耳公司的朱逸群见自家老板面子被撅，就有心讨回场面，心念一动，灵感迸发。
让你们再说俺老猪是“猪一群”，哼哼哈哈，让你们看看一群猪的集体智慧有多么的恐怖！
“星总工，刚刚你解说了牛币产生的原理，我虽然没听明白，却也理解你们有苦衷。
那我们就按照0.4元的价格，买1万枚铜牛币。”
“痛快！”
阿星赞道，他喜欢干脆，不喜欢墨迹，“总计4000元，你转账还是现金？我这就将1万枚铜牛币转到你指定的牛币矿场币池，你可以自行在牛币社区点击购买相应数量的牛丫。”
“星总工，先不着急结账，我是这么想的，不知道对不对。
你看，我们公司今天只有1万枚铜牛币的购买份额，我花4000元买了下来，然后我在网上用这1万枚铜牛币购买贵公司的1万份牛丫，这1万枚铜牛币是不是又回到了贵公司的名下？
那么，我想再花4000元买下贵公司新入账的这1万枚铜牛币，不占用其他几家公司的份额吧？
然后，我再用这1万枚铜牛币在网上购买1万份牛丫，也是可以的吧？
如此反复，多次操作，在不占用吐豆，优裤等公司份额的情况下，我们掩耳公司今天想买400万份牛丫。星总工，你看……甄总，您看……”
星总工目瞪口呆。
甄总哑口无言。
“好！”
以掩耳公司张副总为首的在座三十几号人，热烈鼓掌，轰然叫好。
太解气了，星雅网络工作室挂羊头卖狗肉，装婊子立牌坊，一下子被揭了个底掉。
快看甄总的表情，太漂亮了，太好看了。
那个什么星总工，还忒么数学家呢！
甄总面红耳赤，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到底还是星总工脸皮厚些，卡巴着眼睛问，“这位，尚未请教，敢问尊姓大名？在贵公司所任何职？”
“在下朱逸群，闻名遐迩的掩耳公司小小职员一名，不值一提。”
众声嘈杂，“掩耳公司人才济济呀。”
“如此浅显的道理，咱咋就没想到呢？难道咱们连一群猪都不如？”
“朱逸群，看吧，我早说过人不可貌相，更不能以名取人。”
掩耳公司的张副总不光挽回面子，而且还大长了面子，起身说道，“朱逸群是我们公司重点培养的骨干，这次回去就提拔为主管。”
朱逸群激动万分，“卑职一定不负张总栽培。”
张副总点点头，不再出言，心道：朱逸群呐，你聪明是聪明，但还是经验差了点。若等会后，咱们单独找星雅工作室甄总商谈，你再说出刚才那番话就好喽。”
甄总趴桌上装死，不说话了。
公司里就俩人，阿星必须得挺住，干咳两声，“刚刚说哪儿了？哦对了，价格，本公司认为，1枚铜牛币0.25元这个价格还是合适滴，若各位觉得可以接受，现在就可以交易了。
当然，你们想使用刚刚朱先生的方法，钻游戏漏洞，本公司也不反对。
但是，每个公司仅限反复刷十次，就是说，你们今天的最大购买额度是100万份。想多买的，请明天赶早。
嗯，就这样吧。各位，会议室就租了1个小时，马上到，你们……”
呼啦，大家伙起身。
都明白，今天限买100万份牛丫，只不过是星雅工作室最后的遮羞布。
就给人家留点面子吧，大不了明天再买。或许明天盗版牛丫便面世，根本不用再买了呢。
嗯，很有可能！就看他们的那位星总工的智商，做出的软件不被破解都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