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一个温和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她转过头,看见一双带着抱歉的深邃眼曈正关切地盯着她。
“你撞我……”她微愠地瞪他一眼,脸色非常难看。
“我急着要搭电梯。没想到你会冲过来,真是抱歉。”他陪罪地笑了笑,嘴角露出两个狭长的酒窝,使那张清逸俊朗的脸显得好年轻。
这人看起来约莫二十六、七岁,器宇轩昂,中文口音与咬字带点独特的腔调,配上那低沉浑厚的嗓子,听来倒像个老美……
“算了……”席海冬被他笑得不好发脾气,况且人家已先道歉了,她就懒得再多说什么,只是摇摇头,抱起心爱的计算机,缓缓地站起来。
他好心地伸手扶她,却被她轻轻架开。她不习惯与人接触,连室友楼含蕴和温清玉都没碰过她的手,遑论是个陌生人。
年轻男子对她的冷漠与敌意并不介意,仍然很有风度地说:“你计算机若坏了,我负责赔你一台。”
“不用了。”她看也不看他,抚平身上的衣服,按下电梯按钮,等着上楼。
“我是说真的,手提电脑很容易故障,你的若没加装避震器,这么一摔肯定会摔坏的。”他走到她身旁,热心地解说。
“坏了我会自己修。”席海冬直视着电梯清亮的门板,声音和那两道门一样冷冰冰。
“你会修计算机?我以为一般女孩子都只会使用而已。”他诧异地扬了扬眉。
“那是你对‘一般女孩子’的认识太浅薄了。”她冷冷回了一句,电梯门正好打开,她便直接跨了进去。
“喂,小姐,你真的没事吗?我留下我的名片,若是你受伤,或是你的计算机有问题,我可以……”他好心地想跟着进去,但忽然想起自己的小提包仍可怜地躺在大理石地板上,于是又匆匆转身去捡,就这么一滞留,回头一看,电梯已经上楼了。
“呼!现在的台湾女孩都这么酷吗?”他自言自语地耸耸肩,拍拍他手中的黑色皮包,蓦地发现地上掉了一串钥匙,怔了几秒,抬头看着电梯楼层显示灯,旋即又露出微笑。
看来,他和那女孩的机缘还没结束哩!
他捡起钥匙串,进入另一台电梯,按下他看见的那个数字:12,电梯门又合上,将他送往目的地。
席海冬上了十二楼,让信息中心的人员看了她的识别证后,便被带领走进一间大型的会议厅。
一进门,她就看见已有上百个人就座,台上有人正在演说,大家都听得非常认真,场内气氛弥漫着一股浓重的学术气息。
她挑了一张偏僻的椅子坐下,并未因这份“气息”而精神大作,反而有点昏昏欲睡。
台上的人说的她早就知道了,听来如同嚼蜡般无味。一想到要一连听这些废话一星期,她就觉得头痛。
早知道她就别在上学期期末考考得太高分,现在想想,等于自投罗网。
无聊地打个呵欠,她决定打开计算机做自己的事比较有趣,但是,当她准备开启计算机盒时,她却找不到她的钥匙!
由于计算机中存有太多违法资料,她通常会将计算机盒上锁,以免遗失时遭人随意开启。但现在,她掏过了口袋仍找不到那串钥匙,没了钥匙,计算机不能用,她等于被切了脑袋一样,而且还得找温清玉回来帮她开锁,真麻烦……
霍地,她想起刚才在楼下与那男人擦撞,会不会是在那时候撞掉了呢?
一想到此,她再也没心情听演讲,倏地站起来,心急如焚地转身冲出会议厅,想下楼去找找看,孰料就在门口又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啊!”她今天走的是什么楣运哪?席海冬眼冒金星时脑里只闪过这声诅咒。
“嘿!小心!你该不会是和我相撞撞上瘾了吧?小姐!”熟悉的男声伴随着一股薄荷的气息将她全身笼罩住。
她猛地抬起头,眼前正是那名与她擦撞的年轻男子。
“是你!”有那么一瞬间,她有种被跟踪的奇怪感觉。
“我们还真有缘。”他微微一笑,扶住她的手臂。
席海冬不理会他的调侃,连忙后退一步,避开他的碰触,面无表情地说:“很抱歉,我还有事……”
“我想,你在找这个吧?”他高举的手中拎着一串钥匙,在她面前晃着。
“你拿走我的钥匙?”她语带怒气地瞪着他。
“小姐,我是好心帮你捡起来而已,请别用小人的心眼去衡量别人好吗?”他挑了挑眉,挖苦地将钥匙抛向她。
席海冬伸手接住,脸上闪过讪讪的神情。
“抱歉,我错怪你了……”她不该随便指控别人的,她暗地反省,归纳出让她今天火气这么大的原因就是睡眠不足……
以及“宙斯”!
“懂得道歉,那还不至于太过分。”他笑了笑,随即摆摆手道:“没关系。”
既是道过歉了,席海冬也不愿与他多谈,点点头后,便想结束谈话,走回座位。
“你也是来参加‘国际千禧虫防治研讨会’的吗?”他似乎不打算放过她,跟着在她身边坐下。
“是的。”她淡淡地回答。心里纳闷他也是来参加的学员吗?
“你看起来很年轻,还是个学生吧?”他一手支在桌面上追问。
席海冬推推眼镜,没有回答。
会找上像她这么平庸的女人搭讪,她怀疑这个男人的眼光有问题。
“我叫霍天行,霍乱的‘霍’,天马行空的‘天行’,你呢?”他玩笑地自我介绍姓名后,立刻反问。
席海冬冷冷地瞥他一眼,道:“我没有必要告诉你吧?”
“嘿,我先报上姓名了啊!”他存心逗她,压低声音抗议。
“我并没有问你的名字,也不想知道。”她目光移回讲合。听着那无聊的演讲总比面对隔壁这位无聊的男子好多了。
她的无礼与防卫并没有吓退霍天行,他反而更兴味地笑了。
“你对别人的防心都这么重吗?席海冬?”他喊出了她的名字,眼睛笑成两道细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