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人?那么，是什么人?是谁?”她心中一颤，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会说出凤天剧本中的话。
“我是……”他睁大双眼，体内有种被埋藏了许久而始终不愿去面对的东西正在复苏。
“告诉我，你是谁?”她倾向他，又道。
“我……我是……”他的记忆被解开了，过去的种种正在迅速浮现。
“说啊!说出你的身分!”她急切地大喝。
他瞪着她，脑中灵光乍闪。
“我是宋朝年间因巫蛊之术而被牵连造人类人唾弃的神明！”他脱口而出，但话一说完，他就愕然呆愣。
她吁口气，笑了。当初看到凤天告诉她的剧本，她还嗤之以鼻，当高卓君是提线木偶不成，他想要他说什么，就说什么？
现在看来，她终知道为什么凤天对能够让高卓君成为神明这么有把握了。
“对，没错，你千年前就已经是个拥有人身的神明。”她伸手抚着他的脸。
他千年前……就已经是和她同等身份的神明……
她的话像最后一把钥匙，打开了层层谜瘴，一切都被开启了。
他的身体开始发颤抖动，那身有如永恒束缚的黑色毛皮在瞬间剥落，整个犬形变了，被惩罚似的像在向任何人拜倒的前腿。
不再着地，他挺直腰杆，站了起来，头形恢复了俊貌，那被禁锢了千年的昂藏之躯，终能重见天日，还他一身威凛傲然。
柳仙目赌着这令人动容的一刻，心里溢满了喜悦，高卓君被犬形咒锁住的身体和记忆，终于自由了。
“恭喜你，高卓君。”她强忍住悸动，轻声道。
高卓君怔怔地看着她，豁然明白，她之前恶言全都是为了激他，全是……为了他……
四周一片静寂，当众人都还陷在诧异之中，一支利箭无声无息地飞窜而来，精准地射中了柳仙的背心。
“呃……”她浑身一震，晃了晃。
“柳仙!”高卓君脸色大变，惊喊地抱住她。
“吼吼，失手，失手。”在远处站着看戏的凤天手里拿着长弓，全然不顾一脸悲戚的高卓君，嬉笑着道。
失手？鬼才信！众神灵们内心汗颜的偷偷看着那个可以将一切都当做游戏人，不敢做出头鸟，不然谁知道下一个被玩的人是不是自己。
“凤天大人，魔祖大人。”守卫们微微低头齐呼。
高卓君瞪着凤天，气怒咬牙，“她是你的手下，你竟然下如此重手……”
“不不不，她是五月的人哦。”
“你这个无情无义的神！”他抱着虚弱的柳仙，气得额暴青筋，忍不住破口大骂。虽然称五月为主子，但如果不是有他，他们又何须被留在这里，还不是为了保护那个虽然身为神明，却只有一身侍弄花草的本领，却没一点自保能力的女人。
就算自己千年前也是神又如何，看着高处冷眼旁观的两人，这个神，他不屑！
“嘿，柳仙可是因为你才白白挨这一箭的哦，有罪呢，就该处罚，至于你……啧，细数在人类中犯下的错事，可不少。”凤天说着，空手又变出一支箭羽，搭上弓，这次瞄准的是高卓天的心脏。
“你也逃不了，高卓君，在人类中犯下这么多的错，你呢，唯有用死来偿还。”凤天说的毫不容情，举起手朝他身前的守卫们下令：“赐你什么呢，箭雨穿心吧。”
刚刚还一副嬉笑的表情，现在却一脸的冷漠，乍一看，与身边的银发男人一般无二，仿佛这一刻，才是他真正的模样。
守卫们心里打着突，柳仙怎么说也是与他们一同守护了奇珍阁千年的同伴，今日居然落得如此下场，不管如何，他们此刻也只能听命行事，只得答道，“是。”
顿时，那几名手持弓的守卫搭起箭，集中朝高卓君和柳仙射出。
柳仙见状，急忙推开高卓君，大喊：“快走——”
但高卓君不但没走，反而将她搂得更紧，并以整个身体替她挡下那如雨的利箭。
数十根箭就这样扎进了高卓君的背，将他射成了刺猬……
“不——”柳仙在他怀里，瞪大双眼，抖着声大喊。
高卓君动也不动，只是紧盯着她，以不稳而微颤的声音道：“我不会……再让你在我面一则……死一次……”
“你……这个傻瓜!好不容易回复人形，为什么还要做这种傻事……”泪水不知不觉流满了她的脸颊。
“如果又要失去你……我宁可……永远都不要变回人形……宁可死……”他的气力丧尽，脸色死白。
但凤天却还不放过他们，再发一次号令：“发射。”
又是一排箭雨飞来，柳仙含泪一笑，深情款款地道：“要死，就一起死吧!”
说着，她突然翻转个身，用她纤细的身子护着高卓君。
“柳仙……”高卓君惊喊，但已无力回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箭刺穿她的背脊。
难以言喻的痛楚布满全身，但她却不难过，因为，还有什么比死在心爱的人的怀里更加无憾的呢?
她，无怨无悔。
软软地倒进高卓君的怀中，她面带微笑地闭上眼睛。
高卓君也将生死置之度外，紧紧地拥住这个他锺爱的女人，在她残余的体温中，咽下最后一口气。
这惊心动魄的一幕，看得每个人又是惊悚，又是感动，就连那些射箭的守卫也手软了，静静地立在一旁。
“好了好了，都别看了，散了散了吧，这里就留给我处理了。”遣散完守卫，凤天又恢复那副嬉笑模样。
“怎样怎样，我刚刚学你的样子，像嘛，哈哈，我真是个天才。”他一副邀功的语气，知道身边的人就是个闷葫芦，也不等他回答，直接拽着浮尘来到被射成刺猬的两人身边。
手心冒出一团火，一扬手，两人紧紧相拥的身体瞬间起火，陷入一片火海。
……
浮尘心里叹着气，看着这多年的老友用自己的本命真火炼化出来的两颗神魂珠。明明一切都是为他们好，却非要去扮演坏人。
没错，他只是太贪玩。然后是听说五月最近迷上一个人类的明星，结果自己非要去考什么影视学院。
戏精上身的凤天，一副感慨的模样盯着手心紧紧相依偎的珠子，“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你们哪，上哪去找我这么好的主人，利用这为人的一世好好谈一场恋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