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浅凝摇了摇头,“我明白,况且这对你也不公平,你很可能在我死之前先被我冻死,我没权利要求你。”
钟白凡怔了下,恼意的又抓了抓头,“我为什么突然发觉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这个证实传说的危险性在于你,如果传说是假的,你很可能会消失,而我不想见到你因为这种尝试白白牺牲。”
“你还是那么只为别人着想。”
夜浅凝的眼瞳在月晕下微微闪动着纤弱的灵气,看的他疼惜不已。
她缓缓地轻笑,“别忘了我是雪女.你只要碰到我就有可能结冰,倘若和我接触过久,你会因为身体急遽失温而冻死的,不是吗?我虽然渴望脱离雪女的生活,但身为朋友,我明白这个忙你是帮不上的,你忘了你自己也有生命的危险。”
朋友?她把他当成朋友?
钟白凡屏住气息,心一阵阵的抽痛,隐约的怒意使他的眼更加阴鸷,低沉的嗓音里揉进了严酷,“你只认定我把你当朋友?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事情?如果只把你当朋友,我犯不着为了你天天饿肚子,如果是朋友,我也可以不管你到底还少了多少钱。如果是朋友,我压根不用跑到这个天寒地冻的地方,寻求怎么让你成为常人的方法。我做了这些,在你的心里难道连……”
“别说了!”夜浅凝飞快地打断他的话,如子夜般漆黑的秀发在肩上狂烈地飞舞着,颊间的苍白明显地与四周的景物一样透明,她的秀眉低蹙,心脏异常地在她胸腔里震撼着,“这些我都明白,我十分感激你的好意,但我又能怎么想?我的体质不容许我接受那么多的关爱,你给了我那么多帮助,我不可以放任自己伤害你,我绝不能……”
钟白凡突然拥住她,她僵了下,随即在他强壮的臂弯里挣扎,“白凡,快放开我,你会冻坏的。”
硬克制着身躯因为搂住她而打起的寒颤,钟白凡咬紧牙根不准自己放手,冰冷的感觉立刻袭击他身上所有的细胞,引发阵阵的刺痛。“别动。”
他又将自己的力道加强了些,感觉到她愈来愈微弱的抵抗,他闭上眼叹了口气,将他的脸埋在她的发间,在她冰冷的耳畔低语——
“抱歉现在让你觉得很难受,但是我无法压下心中的冲动,你能想得到吗?在我每次想抱你的时候,总要勉强地压抑我心中的渴望,因为我害怕我的温度会令你难受,但是你又怎能想到我心里所有挣扎的痛苦?着着你却不能碰你,连看着你的笑容,我都觉得自己身处在炼狱中,时时地煎熬着我的情感,我明白我不能碰触你,但并不代表我就不想拥有你。”
“放……”夜浅凝痛苦地拧起眉头,却不愿在他这番话后离开他的怀抱,她咬唇忍受着疼痛,他温热的体温不断地在她体内燃起火苗,她体温失调得极想尖叫,但她怎能这样做?她只能困难万分地喘息着,双脚虚弱得几乎站不住,反倒让她倚进他的胸膛,更加靠近在她体内放肆奔流的热源。
“很难受吗?”她极为冰冷的气息在他颈边加速着,钟白凡低下头望进她痛苦的神色,她的面颊薄薄地凝上一层汗水,连粉嫩的朱唇也转为苍白。
他的心底为她的模样而紧跟着疼痛,也无暇多顾她身上传来的寒意有多么刺骨,他的心全放在她身上。
“浅凝。”他自责于他的自私,因为自己的欲望,他却令她痛成这个模样,钟白凡咬牙地抓住她的手臂,万般不舍地欲放开她。
“不要。”夜浅凝反而紧紧地抱住他,抬头强迫自己瞅着他,从牙缝里挤出话来,“如果你是因为怕我觉得难受,你可以不要放开我。”她顿了一下,马上想起也许是他觉得太冷才决定放开她的,“对不起,我……我太自私了。”
“傻爪。”钟白凡心疼地将夜浅凝搂得更紧,她想得太多了,才会去拒绝比朋友更加亲密的关系,他压根不在意她是否会把他冻死,然她却比自己更在乎。
她身上的薄衣几乎已经被汗水湿透,在这么痛苦的情况下,她居然还在为他着想,“这算什么‘自私’?”
她好难受,夜浅凝不能自抑地颤抖着,紧掐住他背后的衣裳,她怎么能逃?他一定也很难受,但他为她忍了下来,她又怎能漠视。
身为雪女本就不该渴望温暖。
渴望能成为正常人,但那抹灼烧着身体深处的火焰又是什么。隐隐约约在痛苦极端展开的微小感觉,虽然极轻,却分外地感受到那股有别於肆虐她身躯的另一种温暖,在角落的深处支撑着她的奋战。
夜浅凝整个人全瘫在他身上,汗水不断地从她紧拧的眉间渗出,她连连地吸进冰冷的空气,只有一双不肯放松的手表示了她坚强的意念,她低垂着眼睫,声音已经虚弱到快被吸气声盖过,“白凡……”
钟白凡在心中犹豫着该不该放开她,她看起来太虚弱了,“什么?”
“不管那个传说是不是个谎言,我想……我想试试……”
钟白凡猛烈地摇头,“不行,我不能……”他真的害怕失去她,只是一个拥抱就令她痛苦成这样,若是其他的呢?他怎么有办法看她愈来愈痛苦?况且这个传说的背后有莫大的死亡威胁存在。
夜浅凝的指尖陷进他的背部,“但是不试,又怎能……知道结果?我……”她紧咬着牙抵抗不停歇的刺痛,眼底却闪动着无比坚定的决心,瞅进钟白凡的眼眸深处,“我也会害怕失去……”
钟白凡沉默地瞅着她,像是贪恋她此刻意外美丽的容貌,也似藉由她坚决的眼神带给他相向的力量,不再去猜想结局会是什么,而后他深深吸了口气,突然将她拦腰抱在怀里,一步步走向命运转变的关键。
而夜浅凝则闭上眼攀附着他的肩,相信他给她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