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两天，调查祖成员都驻在实验室，一刻都没有离开。
药厂方面的人得到李少爷的吩咐，很尽心尽力的照顾调查祖成员。
为了不让他们受到冷遇，调查祖的每一个人、每一个举动都会有专人协助，简直就是全方位照顾，无比周到。
可是调查祖成员却并没有因此感到高兴，他们的士气在短短的两天内就呈现出几何倍数的大跌，显得有点意志消沉。
作为首领，谭纪的脸色越来越青，看着药厂的人如同看阶级敌人，就像别人欠了他几百万不还似的。
“怎么可能一点东西都查不出来？”
谭纪在私底下，向着调查祖成员发出如同咆哮一样的质问。
在他看来，实验室里应该有一些真正的机密，而不是这种正儿八经的所谓实验数据。
就算找不出牧城药业所研发出来的产品的猫腻，至少也有一些配方上的秘密，这样的话儿，他把这些东西拿出去，也能交代得过去。
可是这么三天下来，他却一点东西都找不到，让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一想到已经签下来的责任书，谭纪就有点头皮发麻，感觉自己似乎落进了一个圈套里，竟无力挣扎。
“继续查，继续找，不论如何一定要把这里面的事情弄清楚。”
谭纪开始变得歇斯底里，就像是输红了眼的赌徒，不撞南墙不回头。
又过两天——
调查祖的成员吃住都在实验楼里，简直把实验楼当家了。
李少爷实在有点看不下去，特地来到调查祖众人的面前，假意慰问。
“谭领导，你们真的是太辛苦了，我看着都有点不落忍，这么几天下来，你们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吗？”
这样的话儿，听在谭纪的耳朵里，就跟挑衅没什么区别，他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铁青。
“不用你管，这是我们的工作，你不要干扰我们的工作。”
因为焦虑，也因为疲惫，谭纪的情绪已经到了奔溃边缘，根本顾不得做表面功夫，说话变得很不客气。
给你脸了是吧……
李少爷眉头一皱，盯着谭纪，心里有点冒火：“谭领导，你们在实验室里已经查了快一个星期了吧，这样拖下去可不好，现在你们每拖一天，都会影响我们药厂在市场上的品牌形象，不知道你们准备调查到什么时候，给个大概的时间怎么样？”
微微一顿，他又冷哼：“总不能会这么一直查下去的，你们在这里，搅得我们的实验室都没办法正产工作了，这个责任谁来负？”
他说话的时候，有意在“责任”两个字上下了重音。
谭纪一听，脸色顿时一阵泛白，李少爷的话儿怼到他的痛点了。
李少爷没有就此打住，接着用威胁的口气说：“谭领导，你们要是查不出什么东西，就赶紧给我们一个结果，否则实验室里出现什么泄露的事情，可别怪我找你麻烦。”
谭纪听到这样的话儿，眼底流露出来的首先是怒火，随即等想到什么，却又收敛了下去，闪过一丝畏惧、厌物、紧张等等的复杂情绪。
李少爷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姿态，问道：“谭领导，大家都是明白人，你说吧，调查什么时候能结束，我不想这么拖下去了。”
谭纪被逼到了墙角，有点不知所措。
调查祖的其他人都停下手底下的工作，抬头看着他们的“祖长”。
他们一个个脸上都带着浓浓的疲惫，黑眼圈又大又圆，眼睛里布满血丝，这副憔悴的模样和之前刚来药厂的样子，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李少爷看着他们，都觉得心疼，真是把人熬坏了，这要是传出去，别人恐怕还会说药厂不地道，把调查组为难成这副模样。
可是这事儿根本不怪他，他是想好酒好肉招待来着，但是人家不愿意啊。
看谭纪和调查祖这埋头苦干的状态，绝对是想把药厂查个底朝天，毫不留手的。
这特么就是敌人！
所以，李少爷每天吩咐人盯紧了他们，饮料不提供，只让他们和凉白开，连茶都没有。
吃饭也只供应工作餐，标准是六块钱的饭盒，里面一个肉一个菜，没有鸡腿。
这么一个星期下来，效果很好，这些家伙吃不好睡不好，要因公殉职了。
谭纪沉默了一会儿后，终于说道：“李总，你们实验室的资料比较多，这一点时间我们没办法调查清楚。”
李少爷毫不体谅：“这我不管，工作干不好，速度太慢，这是你们的能力问题，总不能因为你们的能力不行，而影响我们的生意……嗯，现在药厂的股东们天天追着我问责，你说，这个责任应该谁来负？”
又是“责任”，谭纪一听到这个词儿，眉头就忍不住跳。
“李总，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们很快就清查完毕了，到时候……”
“到时候？到时候给个皇帝你做好不好？”
李少爷不屑的撇了撇嘴：“我不管，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确切的时间，这一次的调查究竟什么时候结束，否则我只能向你们总部申辩了，毕竟我们药厂已经出现了机密泄露的问题。”
哪儿来的什么机密泄露，这明明就是赤果果的威胁。
谭纪对李少爷的话儿心知肚明，可他签了责任书，就等于把把柄交到了药厂一方。
如果能在实验室里查出东西来，还能过得去，如果查不出东西，那就真的只能任人揉捏了。
谭纪只能忍住心底的焦急和怒火，低声下气的恳求道：“李总，这毕竟是我们的工作，还请宁多给我们一点时间。”
李少爷想了想，直接指定时间：“今天已经是星期五了，周末这两天你们可以接着再加加班，下星期一必须给我们一个结果。”
“这也太赶了，李总……”
“就这样，说好了，下星期一，你们要是再不出结果，我就找你们总部说明情况了！”
李少爷丢下这么一句，趾高气昂的转身就走，看都不看谭纪。
谭纪一脸苦涩，对着李少爷的背影沉吟了好一会儿后，终于转头回来，对调查祖众人大声道：“都加快速度，给我看清楚一点，不能漏掉任何一个有价值的线索。”
李少爷晃悠悠的回到办公室，看了一眼正在办公室里等着他的陈牧，笑着说：“真是太爽快了，这些天的憋屈一下子全都发泄干净了。”
“事情怎么样了？”
陈牧问道。
李少爷把之前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总结：“下个星期一我就让他们走人。”
陈牧点点头：“人走了，调查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你要催着点。”
“我知道了，肯定每天给他们一个电话。”
李少爷笑了笑，说道：“我确定了调查结果出来的时间，再和你商量。”
“好！”
陈牧伸了个懒腰：“我也总算可以回去，再不回去小灵芝和小沙棘都认不得我了。”
一听陈牧说起儿子，李少爷眼珠子一转，问道：“你觉得男孩好，还是女孩好？”
陈牧想了想：“本来觉得女孩好，听话，会疼人，可我家的小灵芝……哎呀，也不是说不好，可就是有点养歪了，每天野的很，跟个男孩子一样。小沙棘还不知道怎么样，年纪毕竟小，不过倒是很可爱。”
李少爷追问：“那到底是男孩好，还是女孩好？”
“都挺好的，我觉得……嗯？”
陈牧抬头看了这货一眼，没好气道：“问这么多干嘛，生了什么就稀罕什么，说得好像你想生男的就生男的，想生女的就生女的一样。”
李少爷轻叹一声：“我喜欢男孩，马昱喜欢女孩，我们俩因为这事儿前两天还吵了一架。”
“……”
陈牧怔了一怔，有点无语的看着这货：“你们俩有病吧？孩子都还没看到影呢，就先吵架了，你们俩脑子回路不太正常吧？”
李少爷说：“你想想啊，我们都是男的，那些男的怎么想事情的我们不都一清二楚吗？万一将来女儿长大了……这可怎么是好？想想我都担心啊！”
陈牧摆摆手：“你赶紧滚，别和我说这些，真是吃饱了撑的，整天就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这么怎么叫做乱七八糟呢？”
“你特么连女儿都还没有呢，等你有了女儿以后再想不迟。”
“我……”
“别我我我了，懒得跟你说。”
陈牧没好气的怼了一句，领着保温杯直接走了。
和这货呆在一起，智商降得厉害。
转眼到了星期一。
李少爷又跑了实验室一趟，他听说谭纪和调查祖的人整个周末都没出实验室，跟疯了似的。
走进调查祖所在办公室，里面的味道大得惊人，异常酸爽。
“谭领导，怎么样，有结果了吗？”
李少爷不加掩饰的捂着鼻子，远远的冲谭纪询问。
谭纪眼神阴郁，看着李少爷说：“李总，请宁再给我一点时间……”
李少爷摆手直接打断：“谭领导，宁这就不讲究了，说好了今天结束，那就是今天，不能再拖了。”
谭纪皱了皱眉，又想张口。
李少爷轻咳一声，索性开门见山：“讲真，谭领导，你们已经在这里呆了一个星期了，难道还没看明白吗？”
谭纪怔了一怔，不知道李少爷说的是什么。
李少爷又说：“这都是明明白白的，我们药厂不论是配方还是生产工艺，都没有问题，我们生产出来的产品药效就是好，这一点毋容置疑，你们就算再查下去，也是这么一个结果，对不对？”
谭纪眉头紧皱，没说话。
李少爷接着道：“那问题来了，为什么只是普通改良的药方，为什么只是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生产工艺，生出来的药的药效会这么好呢？”
这话一下子就说到点子上了，所有人疑惑的就是这点，虚假宣传的指责也是从这里来的。
调查祖的人看着李少爷，都不自觉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李少爷大大方方的解释道：“各位领导有没有看我们的宣传片，就是阿娜尔院士为我们的药厂的产品做科普的那一个视频？
呵呵，那其实就是答案啊！
我们药厂的产品之所以药效那么好，就是因为我们所采用的原材料优异。
我们所用的原材料，大部分都是自家药材生产基地提供的，这些药的药效普遍是外面的数倍。
所有的原材料药加在一起，用它们制作出来的药品的药效可不是一加一那么简单，而是大幅提升，让我们的产品质量达到一个很高的水平。
所以，说白了，这算是一种药品化学作用的结果，古方子的妙处就在这里。”
调查祖中，其中一名擅长医药学的成员忍不住反驳道：“可是复原古方的厂家并不少，为什么只有你们做出来了？”
李少爷笑道：“现在，市面上的原材料药越来越差，古药方的效果显示不出来，可是我说了，我们的原材料品质好，就如阿娜尔院士所说的一样，用这种高品质药材制作出来的产品，药效自然是不同的……嗯，应该说是有一个质的飞跃。”
这话儿说得有点玄，具体是不是这样的，没人能说得清。
不过有一点调查祖的成员是明白的，那就是“问题”的确不是出在药厂的，毕竟所有的配方和生产工艺方面的实验数据，都在他们的手里，他们看得清清楚楚。
所以说，真的是因为药材吗？
调查祖的成员感到将信将疑，谭纪也满眼疑惑。
不论是不是因为药材，可那都不是调查组的调查范围了。
那是一名中科苑院士弄出来的技术，和药厂这里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儿。
反正药厂这里没有任何问题，这都是经得住调查的。
谭纪一想明白这回事儿，眼神顿时黯淡了下来。
李少爷看了调查组的众人一眼，直接开始赶人：“好了，各位领导尽快收拾一下吧，我希望你们能立即离开我们的实验室，并给出一个明确的调查结果。”
调查组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谭纪的身上……
谭纪犹豫了一会儿后，终于摆摆手，落寞的说了一句：“收拾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