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惊呼声起哄声几乎响彻云霄。
但他依旧坦然自若，仿佛只是回答了一个无足轻重的问题。
而众人高涨的情绪却是久久都不能平静下来。
原本他们也是随意问问，谁也没想到主帅竟会真的回答，一时间，都兴奋至极。
而岚年墨竹墨文等人对视几眼，顷刻间，也都明白了世子的用意。
世子这是....想为沈姑娘正名了。
几个眼波流转间，墨文便拿着一壶酒混入已经喝得有些上头的人群里，开始与众人说起他家世子与沈姑娘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种种事迹来。
看着眼前一张张八卦的脸蛋，墨文摩拳擦掌。
最多不过一日，他定要将世子与沈小姐才是绝配的消息传遍整个抚州大街小巷！
而原本已经准备懒洋洋躺着喝酒的岚年，想到什么，倏地也拿起一坛酒走向人群里。
“沈姑娘虽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但我知道她心里定是极难过的。”
脑海里闪过当日墨文说的这句话。
岚年仰头喝下大大一口，酒水垂着唇角流下，沾湿了领间些许衣裳，望向还在等着他继续说下去的众人，用手随意擦去下巴处黏腻的水渍，脸上依旧是吊儿郎当的神情，与身旁人勾肩搭背。
“当然是真的啊，那一日少主可是为了那位沈姑娘.......”
“没事没事，你就算与别人说也没事，少主都当众说出来了，想必也不介意.......”
“沈姑娘？沈姑娘当然漂亮啊，那简直长得跟个仙女儿似的.......”
“我见过吗？我当然见过啊，而且少主对她可上心了，暗杀星知道吧？其中就有四个被少主派去保护她了.....”
也得亏裴观鹤身边这几人的卖力宣传，短短两三日，他们定安那位年轻的天子与他口中心仪之人的事迹，便差不多整个抚州的男女老少都皆知了，各大茶楼里的说书先生也紧跟时事，开始编起了沈昭昭与裴观鹤之间的各种桥段故事。
不过....有时候编得也很是离谱就是了......
听到裴观鹤的话，沈昭昭本来情绪特别复杂来着，但下一瞬....脸上的神情便更复杂了......
尽管没有特意去听，但楼下说书先生的声音还是清晰响在耳边，沈昭昭第一次觉得，这茶楼里说书先生的声音竟是那般大。
“据说啊，咱们陛下在三岁稚龄就与晋国那位尚书府千金一见钟情了.....那时候啊.......”
沈昭昭皱着眉，一脸“囧”相。
三岁就一见钟情？
这是不是编得太离谱了点？
以前听他跟李宁灵的各种离谱桥段不觉得，现在轮到自己，怎么莫名其妙觉得很羞耻啊.....尤其还是跟其中另一个当事人一起听.......
“要不...我们回去吧？”沈昭昭艰难道。
不同于坐立难安的沈昭昭，裴观鹤倒是听得津津有味，“为何？”
不得不说，的确挺打发时间的。
沈昭昭：“我觉得......”
“老墨，我是越来越有些听不下去了，你这说得也太不对劲了啊？三岁的年纪知道些什么？这一听就很扯好吧。而且你以前说起李少将军跟陛下的事情，不也言之凿凿，这一听啊，就又是你自个儿乱编的！”
有一个人出声，后面提出质疑的也越来越多。
“是啊是啊，前面李少将军还跟陛下传得风风火火的，怎么突然间，就换人了？”
“对啊，现在各大茶楼的说书先生都开始说起这位沈小姐了，这沈小姐又是怎么出来的，为何前面听都没听过啊？”
听到这些话，老墨脸上的笑意依旧未散，压低了声音，“我跟你们说啊，前面李少将军那事，我也是听信了民间传闻，见大家都说我便也开始说了，但这回啊，消息千真万确。”
“哦，为何？”
老墨躬着身子，看向众人，“因为这次啊，是陛下于万千将士面前亲口承认的。”
“什么意思？你又从何得知？”
老墨：“我有一侄子，便是抚州将营里的人，那一晚，可不止我侄子听到了，是万千将士都听到了，你们若是不信，有门路的自可去问问，到时便知我老墨到底有没有说谎。”
这话一出，众位茶客面面相窥，此时心里已经大概信了八九成，“那之前李少将军那一出.......”
“这个嘛...老夫也不甚了解。”老墨摸了摸花白的胡须，满脸笑意，“但凭老夫说书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想必是李少将军只是一个障眼法而已。”
“障眼法？”
“不错。”说完见下面的人还要发问，老墨忙打断他们，“好了，这些事你我皆不是当事人，也只都是自己凭空猜测罢了，不如各位再听我继续往下说？老朽虽然说书不贵，但也是店家花了钱请来的，再说这些无关紧要的，吃亏的可不是老朽唷。”
这...确实也有道理。
虽说他们不用给钱，可他们付的茶水费不就间接相当于也包括了听书吗？这些耽误的时间，浪费得可都是他们的钱啊！
于是，众人略一思酌，便道，“好了好了，莫要再耽搁，你继续往下说。”
老墨含笑称是，“好嘞！”
-------------------------------------
沈昭昭回头，想到刚刚听到的话，望向身旁人，神情欲言又止。
裴观鹤周身依旧弥漫着温和之意，见小姑娘几番望向他，略一挑眉，启唇：“想问什么？”
“刚刚说书先生那话........”沈昭昭垂着头，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
只是民间编得故事罢了，前面也不是没听过关于李宁灵的，她怎么还信了。
“没什么。”声音小若蚊蝇。
“那说书先生说得的确属实。”裴观鹤望向她，眸色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