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慕容天涯以为自己快要被掐死之时，鹿仙人忽然松了手，将她丢在了床榻上，“我说崔成怎么忽然翻脸无情，如今倒是晓得了，原来是这缘故。”
且瞧着慕容天涯这张脸，若不是晓得还有这么个人在，完全无意识会有两个越如絮。
“你不是越如絮，也不是越如絮的兄弟，她竟敢骗我。”鹿仙人上下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慕容天涯，“分明是个女子，呵……”
终是越如絮太过忌惮，生怕这些男人看到慕容天涯的本尊，免不得要生出几分怜香惜玉之心，尤其慕容天涯心性狡诈，被老皇帝养成了狐狸。
若慕容天涯动了歪心思，崔成那厮自然不必说，天生就是好这一口，怕是鹿仙人也得跟着慕容天涯跑了。
“相比越如絮，你这张脸倒是更冷艳。”鹿仙人半弯腰，“当日在崔府，是你假冒越如絮，设计了我。”
慕容天涯勾唇，“知道就好。”
身心一震，许是没料到她这么爽快就承认了，鹿仙人反而一时语塞，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伤了崔成，他以为是你我合谋，所以……你回不去了。”慕容天涯拂袖端坐床沿，一身矜贵之气，与妖媚无格的越如絮截然不同。
明明是同样一副皮囊，却生出两副灵魂，鹿仙人看得有些发愣。
烛光里的女子，眸揽日月，大有不怒自威之色，气吞山河之势，拂袖间周身冷戾，叫人不敢直视。
一旁的小徒儿面色青白，竟是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两步，压了嗓子惊颤，“师父，她好吓人，我就没见过这么可怕的女人。”
别说小徒儿没见过，鹿仙人也未曾见过。
西梁女子多数温婉可人，哪里能有这般气魄？
乍一看，快赶上帝王威势了。
“当朝摄政王，果真是厉害。”鹿仙人冷笑两声，眼睛里透着异样的光亮。
越如絮和鹿仙人合谋，慕容天涯便晓得鹿仙人知道她的身份，毕竟当初来荣城，除了未知的缘故，还有这鹿仙人的腌臜事。
“既知晓本王身份，是不是也该为自己找个出路？嗯？”她尾音拖长，拂袖起身。
鹿仙人一愣，他不过将将想到了这层，却被慕容天涯看得一清二楚。
被看穿之后的鹿仙人，满心窘迫，却又不得不佯装清高，“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如今都是落在了我的手里，到底是谁求着谁？”
她负手而立，这摄政王的气势，多少男儿尚且不如，“是吗？”
“是！”鹿仙人硬着头皮应声。
慕容天涯却是笑了，“你若是这般自信，那只管动本王试试。自诩仙人，不若今儿给你自个算一卦，看你是怎么个死法？是千刀万剐，还是……要不碾刑吧？”
鹿仙人退后一步，紧握着手中拂尘。
“不知道碾刑是什么吗？”慕容天涯略带无奈的摇头，“本王现在同你解释，就是两个碾盘横着来了，如同齿轮一般，人往中间一站，刚好卡在腰间。”
她一步一顿，面带邪魅浅笑，朝着鹿仙人走去，“腰斩而未速死，待血尽而缓缓之。这碾刑比这腰斩更甚一筹，腰斩是一刀子下去，而这碾刑是慢慢的碾！”
音落，她已经站在鹿仙人面前，云淡风轻的笑道，“就跟磨豆子是一样的手法，想试试吗？”
鹿仙人面色发青，“你休要唬我，我岂会被你吓着！”
“是啊，你可是鹿仙人，连外头的瘟毒都不怕，又怎么会怕碾刑呢？”慕容天涯负手而立，眸色轻蔑，“今儿就算你到了袁虎臣那里，也难逃一个死字！知道为什么吗？”
鹿仙人冷哼，“你莫要吓唬我，只要我见到长信侯……”
“嗯，必死！”慕容天涯接过话茬，“眼瞎不是？外头什么状况，你没瞧见？鹿仙人，你还真是不食人间烟火，蠢得让人同情！”
小徒儿战战兢兢，“你休要胡说，这瘟毒乃是师父所创，长信侯必定会重用师父！”
“解药交出去了对吗？”慕容天涯笑了笑。
鹿仙人沉默。
“毒，交出去了，解药也交出去了，你说你还有什么用？”慕容天涯摇摇头，满脸惋惜，“我若是袁虎臣，难得你送上门来，只要杀了你，什么瘟毒什么解药？死人是最能保守秘密的，你说呢？”
鹿仙人骇然倒吸一口冷气，“你……”
“我说错了吗？”慕容天涯又是一声叹，“那不如换个方式，比如袁虎臣真的接受了你，重用了你，来日被人知晓，这场瘟毒乃是他一手所为，目的只是为了杀了我，奈何又没能杀死我，你说……天下人会如何？”
鹿仙人答不上来。
“傻不傻？你是罪魁祸首！”她伸出笋尖儿般的指，轻轻戳着鹿仙人的心窝窝，“罪魁祸首，杀之以谢天下，平天下之愤！”
鹿仙人慌乱的退开几步，“你、你莫要……”
慕容天涯懒懒的瞟他一眼，“横竖，都是难逃一死，就看你怎么个死法！第一种，袁虎臣会悄悄的杀了你，到时候往乱葬岗一丢，豺狼野狗啃一啃便也罢了！”
“第二种，那就惨得多了，得当着天下人的面，把你五马分尸，然后你便可以遗臭万年，在西梁的史上添一笔墨色。这么想想，似乎也是值得了，毕竟没有多少人能上得了鲍不平的册子！”
鹿仙人慌得厉害，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原是想得极好，投靠袁虎臣，惩治崔成，到时候自己又能回到荣城，重新端起自个鹿仙人的名号，继续作威作福。
可现在……
慕容天涯淡然自若，负手冷睨。
她能清晰的看到鹿仙人面上的畏惧之色，凡醉心名利之人，多多少少都有贪生怕死之心。何况这鹿仙人此前在荣城造谣生事，对她不利，也就是说……
一开始就摆明跟朝廷作对，留了袁虎臣这么一条退路。
如今连退路都被慕容天涯斩断，不乱了心神才怪！
慕容天涯敛眸，低笑，“本王可以让你取代崔成！”
鹿仙人骇然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