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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妇,骂他一无是处,骂他连岑洛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骂他毁了她的姻缘,让她不能嫁给岑洛,真是个不要脸的贱妇,尚未出阁,就想男人,也不知他当日是脑袋进水,才对这贱妇动了心思……

哼,怀个野 种就说是他的,也就府中几个老东西相信,他是不会认的,不会认这贱妇腹中的野 种,是他的骨肉!

“少夫人……您别听姑爷乱说,奴婢……奴婢从没说过那样的言语……”

桂儿整个人都僵住了,她不明白姑爷为何要这样污蔑她,是要她死么?

可即便要她死,也不用这样刺激小姐吧!

顾绵脸色铁青,看着她,一双疯狂的眸中,似能喷出火一般:“贱婢,我待你不薄,更视你为心腹,你却背叛我,说我是疯子……”桂儿跪倒在地,双肩颤抖,泪流满面地摇头道:“奴婢没有,奴婢没有背叛小姐,没有说过那样的话,奴婢自从伺候小姐,一心都是为小姐着想,小姐,您得信奴婢……”

冬葵想帮她说两句,可是目光一接触到顾绵手中的利剑,就吓得浑身战栗,一句话也道不出。

“是吗?你一心为我着想,你没有背叛我,那就以死证明你对我的忠心!”顾绵怒火上涌,说着,手中的利剑就刺向桂儿。

血,鲜红的血自桂儿胸前如泉涌 出,她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小姐……奴婢没有背叛您……奴婢没有……”好冷,她好冷,可她真没有背叛小姐,她的解释小姐不听,一句都不听……

快要死了么?

她快要死了么?

往后谁还能用心照顾小姐?

倒在地上,桂儿睁着双眼,努力地再看了眼顾绵:“小姐……保重……”呼吸戛然而止,她大睁着眼,芳魂归去。

“桂儿姐姐……”

冬葵看着眼前的情景,再顾不得其他,扑倒桂儿尸体旁,痛哭道:“你为什么不对小姐说实话?你为什么不说实话,要小姐误会你……”

顾绵怔怔地后退两步,凝向桂儿的尸体,眼里涌上一抹后悔,可是转瞬,她眼里又被疯狂的因子填满,提剑质问冬葵:“说,桂儿瞒着我什么?快说,要不然我连你一起杀了!”

“还是我说吧!”陆天佑森笑:“你嫁进我忠勇伯府不久,我着梅宽唤桂儿到院里,告诉她,要是她不乖乖听话,我就让梅宽他们一个个……,别不信,我当时就是这么说的,也确实打算那么做……桂儿知道我不是吓唬她,怕你真被我那么糟践,就应允我,她会听我的话,无论我叫她做什么,她都会照做,只求别伤害你……”

“她是个忠心的丫头,为护你这愚蠢的主子,为护你腹中的野 种,甘愿……”见顾绵脸色白了又白,他哈哈笑道:“现在你该知道你有多蠢,有多么可怜了吧!顾绵,你给我听好了,你就是个践人,别说给我做妻子,就是给我做妾,我都不屑要,更别说我表兄那样的人物,他能看上你?滚吧,滚回你院里,别再让我看到你狰狞的面孔!”语落,他阖上眼,没再说话。

顾绵盯着他,喃喃:“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你骗我对不对?”她语无伦次地说着,忽地,她咯咯笑道:“野 种?我腹中的孽种是野 种……岑公子,我本来是要嫁给岑公子的,是你,都是你毁了我,都是你毁了我!”脚步移动,她往*边走,“我恨你!恨你毁了我!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听她这么说,梅世祖也没睁开眼,只是淡淡道:“恨我就下手吧!我在这等着呢!”生不如死地活着,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他在等死,刚刚言语刺激近旁的疯妇,也是他计划好的,他要解脱,他不要再活在这世上。

受够了,他受够了!自从得知疯妇有 孕,那三个老东西明显对他没以前好。

任这疯妇辱骂他,作践他!

“我要杀了你!”顾绵咬牙说着,下一刻,利剑已刺入梅世祖胸前。

松开剑,她疯狂大笑:“我杀人了!我杀人了!他们该死……”还别说,她下手可真准,利剑直直插 入梅世祖心脏,让其瞬息间便没了呼吸。

“少爷!”

门被推开,梅宽看着鲜红的血染红主子身上的衣衫,登时怔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

“滚开!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顾绵脚步虚浮,走到门口,用力推他让路。

“少夫人,你……你好心狠!”

桂儿死了,少爷也死了,都是眼前这女子杀死的,她好狠!梅宽冷冷地盯着顾绵,手上一个用力,顾绵的身子顿时向地上倒去。

“少夫人!”

冬葵抬头,正好看到这一幕,忙惊叫出声。

毫无悬念,屋里传出一声闷响,令急匆匆赶过来的梅老夫人,梅道庵夫妻吓得脸色立时煞白。

屋门大开着,入眼狼藉一片。

“痛……好痛……”

顾绵躺在冬葵怀中,额上冷汗涔涔而落,脸上尽显痛苦。

她的裙摆已被鲜血浸透。

“快,快去请大夫,快去啊!”

忠勇伯率先回过神,忙命令门外的小厮。

躺在血泊中衣衫不整的丫头,躺在*上长袍敞 开,胸口插 着长剑的儿子,还有呆站在屋里的小厮,及丫头怀中,一脸痛苦,满身是血的儿媳,这一切,不用多想,他也知道个大概。

儿子出事后,所行荒唐之举,府中无人不知,对此,他睁只眼闭只眼,只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并勒令府中下人,全闭紧嘴巴,以免家丑外扬。

再者,同为男人,他理解,理解儿子的荒唐行径。

唯有那样,他才能活着!

但,他还是……

“完了,全完了……”梅老夫人看清屋里的情景,两眼一黑,骤然晕厥。

“老夫人……”

“娘……”

大半夜,忠勇伯府一团乱。

顾绵生了,不,准确说,是她流 产了。

流出个已成型的男胎,不过那胎儿背部竟多长出一只胳膊,且没有双眼,一出母腹,便没了呼吸。

孙子没了!小曾孙也没了,不,那是妖怪,是妖怪,不是她的小曾孙,梅老夫人醒转后,闻知顾绵流出的是个死胎,且还是个怪胎,当即呵斥梅道庵,不许给顾绵请大夫医治身体,由着她自生自灭。

夜还是那个夜,京中这一刻有许多人与忠勇伯府的人一样,碾转反侧,无法安然入眠。

黑暗中似有无数鬼魅之影忽高忽低在晃动,行使者各自的使命。

即使夜静如水,也无哪个觉得此时紧张的气氛,为此而心神放松。

广武将军府,古绍的书房内。

“都准备好了?”

端坐书案后,古绍眼里闪过一抹挣扎。

栓子拱手:“回将军,只等您下令!”

昏暗的灯光下,古绍嘴角紧抿,迟迟不出声,良久,栓子犹疑开口:“将军是否有旁的想法?”他有留意到古绍眼里的挣扎,亦深知其为何会在行事情,流露出此等情绪,但他除过浅显问询,不能往深说一句。

只因他不可逾矩!

“我很后悔……”古绍嘴角动了动,一脸痛苦地缓缓道:“栓子,我此刻尤为后悔当年不该利欲熏心,做出背信弃义,于国不利之事!大哥对我很好,更是在军中对我多有照顾,而我却因嫉妒之心,背叛了他对我的信任,与人联手,害他与数万将士枉死沙场!我是罪人,我是罪人啊!”

眼眶渐显湿润,他手撑额,深吸口气,续道:“原以为那件事后,我不会再……却没想到,又一抉择……又一抉择要我不得不……”

古绍言语到这,哽咽得说不出后话。

栓子抿了抿唇,劝道:“将军,栓子虽不识几个字,但‘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这句俗话,栓子还是知道的,所以,将军无须为往事自责。”

“有些事你不懂……知晓顾二小姐姐弟三人归京,我由衷为他们感到高兴……前些日子祁世子亦回到京城,我为大哥高兴的同时,担心那孩子这三年间或许知道些什么,可即便这样,我也没想过除去那历劫归来的孩子……”古绍慢慢说着,语声尤为压抑:“万万没想到,那人竟又传话给我,要我屠杀宁远侯府,那人好心狠,以将军府近百条人命威胁我,……三年前,为成事,我忍痛放弃家人性命,唯有薇儿在外寻医问药躲过一劫,三年后,我不能,也做不到抛却家人性命不顾。但要我真带着人去屠宁远侯府,我……我只觉自己是魔鬼……死后就算下十八层地狱,也弥补不了我犯下的罪过,更无法偿还对大哥的亏欠!”

又是好一阵沉默,古绍呼吸沉重:“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一步踏错,后面再想补救,也于事无补……”

栓子没有插话,听他痛苦地说着。

“若那人事成,是否按着先前许我的承诺封我为王,于现在的我来说,全然无所谓。然而,从近期发生的诸事来看,皇上不是昏君,他或许什么都知道了,不,准确些说,他应该已知道很多事,否则,不会将曦和公主剔除皇室族谱,更将其赐死。而我,与曦和公主在一条线上系着,她的身份已然暴露,你说我能幸免么?”

“将军忧心了!如果皇上知道三年前的事与将军有关……”不等栓子说完,古绍抬手制止他,道:“就这点我也摸不着皇上的想法!栓子,说这么多,其实我只想说,我不想做乱臣贼子,更不想被天下人唾弃!”

长叹口气,他忽然自嘲一笑:“然,不想又能怎样?时至今日,说什么都晚了……”

从他三年前踏出那一步,他就已经是乱臣贼子,已经背上骂名,眼下却可笑的七想八想,真真是愚人一个!

“行动吧!召集人手,我随后就到!”后悔无用,做都做了,他再后悔,再忏悔,也于事无补,倒不如再拼上一把,为保家人周全,再拼上一把!只是他没想到,就眼下的局势,那人还不放弃,要与皇上斗,其行径,实在够疯狂!

亦或许,那人手里还有王牌?

栓子领命而去,不多会,古绍掌风一扫,书房中漆黑一片。

夜黑风高,是做见不得光之事的最佳作案时机。

顾祁闭目躺在*上,倏地双眼睁开,嘴角掀起一丝冷笑。

“来了!终于来了!”暗忖过后,只见他眸底恨意涌现,轻置于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好似只有这样,他才不会立时从*上弹起。

今晚注定会是血染之夜,他早已布置好一切,就等今晚到来……

倏地,十多个黑衣人破窗而入,借着月色,顾祁看清站在最前面,体型高大,脸蒙黑巾的精壮男子,语声平静道:“果真是你!”看着他眼里迸发出的滔天恨意,古绍身形一震,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三年多来,你心里可有愧意?为你做出那些猪狗不如之事,可生有愧意?可有夜不能寐?”不慌不忙坐起身,顾祁凝向古绍问。

看来他的身份已然曝露。

准确些说,今晚的行动眼前的孩子早有所察觉,才会将府中诸人做了妥善安置,让他看到的只是一座空府。

潜进侯府的一刹那,他心中有过怀疑,却还是带着人鬼使神差地进到这孩子住的寝院。

曾经,他曾经常来……

前些时日,他亦天天前来……

可是此刻,在对上那孩子看过来的视线,无限的愧疚与痛苦顿如潮涌,自四面八方向他袭来,做出抉择那一刻,离开将军府那一刻,他有将所有的愧疚和痛苦压在心底最深处,欲尘封它们……

没想到……没想到被他压在心底的那种种情绪未窜起,那孩子周遭的空气,这侯府中流动的空气却化为他最不想面对的各种情绪,涌向他,侵蚀着他,更是连他心底的情绪带动起,内外夹击他!

杀气,原本武装好的腾腾杀气,在对方说出第一句话时,就骤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为保全家人性命,他有勇气杀死对面的孩子,但很难出言对他之语作答。

愧疚?他没有一日不愧疚!

夜不能寐?

呵呵,他是夜不能寐,多少个夜里,他要么一坐天明,要么阖眼不久,被噩梦突然惊醒。

顾祁冷冷地看着古绍:“古绍,你是来灭口的,可对?哦,准确些说,你带着人来是打算再次屠杀我侯府。”轻浅一笑,他续道:“你胆子真大,就没想过今晚会失手?而失手后,你又会面临什么,亦或是,你将会看到什么?”随着音落,他轻蔑的冷笑声扬起。

淡然的姿态,令古绍一颗心骤然高高提起,眼前的孩子除过察觉到他今晚的计划,难道还做了其他安排?

“都这样了,你还不打算摘下面巾吗?”顾祁唇角勾起:“知道么?即便我不知今晚你会行动,单就看你面巾后的一双眼,我也可以确定你的身份!”

古绍面巾后的脸色尤为难堪。

他们彼此极为熟识,而他,还曾教过对方几套拳脚功夫,此番行事为免泄露身份,方面巾遮颜,不成想在对方眼里,只是徒增笑话罢了!

扯下面巾,古绍嘴角紧抿,片刻后,道:“你还是自行了结吧!”

顾祁笑: “你这是在可怜我么?因为我历劫归来,武功尽毁,所以你可怜我,怕我死得太惨,亦或是怕我不会留下全尸,才要我自行了结,好成全你这份好心!”

“好心”二字,他咬音极重,微微顿了顿,他冷漠至极的声音再度扬起:“可是怎么办呢?我这人很不识好歹,就想鸡蛋往石头上碰,你又打算如何做?”

古绍闻言,目中煞气毕露,沉冷的声音响起:“上!”

顾祁大笑,笑声尤为张扬:“古绍,你就是个蠢材,不做国之良臣,偏要给人做狗,步入万丈深渊,连带你的家人跟着一起为你陪葬,你蠢到家了!可怜,可悲,亦可叹!”

说着,顾祁自*上蓦地弹起,不等古绍身后的黑衣人涌上,他身法快速变换,袖中软剑弹出,剑起剑落,不稍片刻,那些黑衣人全命丧其利剑之下,一个接一个重重倒在了血泊中。

他们死前,连一丝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因此,皆面露惊愕,双目大睁,死不瞑目。

古绍站在原地,手中的剑不知何时已落地,整个人木桩一般,动也不能动。

看着眼前血泊中的一具具尸体,他咬牙切齿道:“你不仅有武功,而且比之三年前强过不止一两倍!”

顾祁握在掌心的利剑发出一阵铮鸣声,鲜红的血顺着剑身滴滴滑落,滴于地板上。

“你难道没听过传言不可尽信这句话么?”笑了笑,他声音倏然转冷:“为铲除像你这样的国之罪人,我武功尽毁只不过是个烟幕弹而已。”

古绍阴沉着脸道:“你可真能耐,远比大哥要聪明!”

“闭嘴!”顾祁怒喝,手中利剑指提起,直指他面门:“你不配称我爹为大哥!”

“天地为证,我和你父……”

“你所言真是笑话!在你当年背信弃义那一刻,你就已不配与我爹称兄道弟!”顾祁说着,估摸时间差不多了,只见他指尖轻轻一弹,屋里登时变得明亮,走至桌前,看着上面的纸和笔,以及一块有些褪色的灵牌,他看都没看古绍,淡淡道:“当着我爹的灵位,你是自己写出曾经犯下的罪孽,还是要我采取非常手段,你自个选择。”

古绍目光森然,咬牙道:“我一个字都不会写!”他不要遭人唾弃,遗臭万年!

“你的家人可都已到阴曹地府报道了,你打算让他们等你多久?”

顾祁凝向他,幽幽道。

“你……你说什么?”古绍先是一怔,随之脸色煞白,颤声道:“你安排人灭了我满门?”

“是皇上!”顾祁目光冷厉,一字字道:“而我,身为血衣卫副都统,不过是替皇上行事罢了!”

古绍目中溢满痛苦:“可他们是无辜的……”

“无辜?”

顾祁冷笑:“他们若无辜,那我娘,我大妹,还有二妹,三妹,骏儿,以及……他们遭受的一切,又算是什么?那*,京中多少个府邸血流成河,你不会不知道吧?”

“那些人的死与我无关!”古绍赤红双目,嘶声道。

“真与你无关?”顾祁眼神讥讽,冷冷道:“那死在沙场上的数万将士,与你有关吗?你通敌叛国,引起我大周数万将士枉死沙场,更令那些国之忠臣良将的家眷,死在那幕后黑手派出的刺客剑下,古绍,你就是千古罪人,皇上就是诛你九族,都无法抵消你犯下的罪孽!”

古绍面如死灰,一声不吭。

“你的好女儿被人断掉一指,你知道为何吗?”眼里恨意划过,顾祁声音愤然道:“她与曦和公主的女儿联手,要致我三妹于死地,幸好有二妹及时赶到,才没让她们的阴谋得逞,实话告诉你,在我得知她的作为后,恨不得立时立刻冲进你将军府,了结掉她!”

“你没有……不是因为你念旧情,只因不想惊动我,以免打草惊蛇?”古绍死寂般的声音响起:“现在我别无选择了是不是?”

顾祁淡淡 道:“你说呢?”

古绍苦笑:“这三年多来,我r夜在愧疚与痛苦中煎熬着,我也不知我当时怎就鬼迷心窍,答应与那人合作,并且和曦和公主攀上姻亲关系,她死了,我有怀疑过身份曝露,但同时抱着一丝侥幸,毕竟皇上并没有拿我怎样,直至那人再次传话给我,要我……罢了罢了,说再多,也改变不了什么,我写,我这就将当年之事,以及我知道的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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