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止太累了，鱿鱼干太难啃了。
好在店铺门口有一台冰柜，里面还有水和饮料。
他使唤不动傅暖意。
就算使唤，这小丧尸估计也不懂。
许止忍着痛，扶着货架起身，拖着右腿，一步步走到冰柜前，拿水。
傅暖意全程呆呆看着。
反正只要守着她的食物，不被那些丑陋东西抢走就好。
许止咬着牙拿到水，回到货架边，摸着货架缓慢坐下来。
长这么大，他还没到过这种地方。
哪怕末世来了，他都被保护得很好。
别说杀丧尸，安全区都没出去过。
他其实知道世道变了。
可许德雄说为了他的安危，让他老实待着。
谁能知道，连鸡都没杀过的人。
狠起来，直接连杀八个人。
想到这里，许止心中翻涌着恶心感。
之前为了活下来，根本没时间考虑这些。
之后更是混乱。
现在静下来，想到匕首捅进肉里，那种粘腻、软和的质感。
锋利的刀刃卡在骨头上，拔不出来的慌乱。
许止仰头闭目。
将手里喝了两口的水，直接往头上浇。
甩了甩淋湿的碎发，大口喘息起来。
没事，他都会适应。
以后还会杀更多人……
傅暖意歪头看他给自己淋水。
莫名觉得翻糖人没有那么香甜了。
可是，却更好看了。
淋湿的许止，微仰头愣愣喘息着。
水从碎发上滴下来，划过他白净的脸庞。
水滴顺着高挺的鼻梁，划过粉润的唇。
那双星光熠熠的眼，黯淡着、伤神着、悲哀着。
裹着令人心碎的浓厚晦暗。
带着一种润泽又支离破碎的美感。
水也浇湿了他满是鲜血的t恤。
服帖的衣服，显出他的胸肌、腹肌，随着呼吸若隐若现。
不懂美色的傅暖意，不会欣赏这一切。
看了两眼，转过身继续盯着外面蠢蠢跃动的丧尸。
许止鼻腔被水冲刷，那股臭味没了。
可傅暖意一转身，带起风，卷着一股臭味再次袭来。
许止屏住呼吸，瞅了眼它。
那破烂的职业套，穿了一个月，都腌出味儿了。
救命！
许止用湿了的手揉了揉鼻尖。
继续啃鱿鱼干，顺带扫视对面能看见的店铺。
得给小丧尸换套衣服。
念头一闪而过。
他视线扫过它纤细的背影。
因为太瘦，衣服空空荡荡。
它曾经是女性。
可丧尸又不是人。
算了。
管它男女呢，太臭了，得换一身。
换衣服之前，他得先处理自己的伤。
傅暖意见周围的丧尸被她的王霸之气吓跑，很满意。
略带小得意，转头晃了晃脑袋。
许止脱了衣服，打湿了干净的衣角，正咬着另一端衣角，青筋暴起，给自己擦拭伤口。
右腿被拖在地上一段时间，裤子已经磨破。
血肉模糊，小腿腿骨断裂，还好骨头没有支出来。
腿被力量系异能者，硬生生捏断。
可那个异能者也被他拼着命，一刀捅入了太阳穴。
那是最后一个异能者。
他实在是异能耗尽，体力透支，才着了道。
哪怕没有实战经验，许止到底是学过各种技能的人。
跆拳道和搏击，曾经是他的爱好。
傅暖意呆呆看着，有些不满。
他越擦，那股香甜的味道越淡。
她又委屈了。
【都擦没了】
这心声都透着股撒娇的奶气。
带上了哽咽般。
许止擦伤口的手一顿，额头满是细密的汗水。
想到这小丧尸还算听话，将来还得利用。
他吐出嘴里的衣角，耐着性子哄，“擦完喂你吃饭。”
傅暖意瞬间被治愈了。
僵硬的脸依旧没表情。
那双大眼睛亮闪闪，满是期待和喜悦。
许止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会被丧尸扛走，还得依赖它。
更想不到，自己有一天还得哄丧尸。
轻笑了一声。
带着一丝讥讽的意味，更多透着悲哀。
许止叹息着拿起衣角，继续咬住，擦拭伤口。
上面还沾染了烂菜叶子，泥泞腐败，如同他沾染的黑。
背后应该也有伤，靠着、坐着都疼。
可他顾不上了，得给他和小丧尸都换一套干净衣服，避免感染。
然后找个医院或者药店。
傅暖意此刻盯着许止亮闪闪的胸肌和腹肌，觉得好好吃的样子。
蠢蠢欲动，想到自己啃不了他。
又郁闷了。
很努力忍着那股饥饿感，乖巧等待投喂。
天早已黑了。
夜很静，傅暖意的强势驱赶了那些普通丧尸。
连立体环绕的好饿声都没了。
这是末世降临以来，第一次有一种宁静舒适感。
许止很享受这突如其来的静。
他本就属于黑暗，黑夜和白天对他而言，没有区别，都能看得清楚。
将能碰到的伤口擦拭干净，又撕开了破烂的裤子。
把裤子和衣服撕成条，用两袋硬邦邦的咸鱼干捆住了受伤的小腿。
走肯定很费劲。
但他真不想跟沙袋似的，被这个小丧尸扛着到处走。
更不想被它背着。
处理好一切，扶着货架站起来，剧烈喘息几下，忍住浑身的疼。
右腿完全无法着力。
他咬牙仰头，再次痛得青筋暴起，艰难挪动几步，拿起角落拉卷帘门的铁杆。
一步步，尝试着挪动。
还好。
只要能忍住痛，就能缓慢地前进。
但肯定走不了远路。
幸亏现在是九月，盛夏刚过，初秋乍起。
哪怕身上和裤子上被水淋湿，也不会冷。
傅暖意见他站起来，好奇歪了下脑袋，差点被沉重的头盔给带倒。
许止走到门边，依靠着门，瞅着它这个傻样。
笑出声。
轻轻一声笑，从唇角溢出来。
酥酥麻麻。
傅暖意晃了晃脑袋，觉得哪里怪怪的。
许止靠着门，斜立着，跟召唤小猫、小狗似的，漫不经心抬眸。
“过来。”
那双漂亮的眼，如在夜空中闪亮的星星，就在傅暖意面前一眨一眨。
她愣愣朝前走，站在了他的面前，又习惯性地歪脑袋。
还好许止手长，一把托住，无语地瞪了它一眼。
像个小傻子。
“再过来点。”
傅暖意有些迷惘地往前。
许止往后仰靠，将全部重心放在门边。
后背传来一阵阵，针扎进肉里，细密的疼。
他叹息着忍耐。
伸出双手，摁住它的头盔两侧，准备给它脱了头盔。
只是轻轻往上一拔。
头盔稍微脱离了它的脑袋，却没被取下来。
许止微微皱眉，用了点力。
一位暗系一阶异能者，力气不能比力量系异能者，也有一把子力气。
他这么一用力，那连着下颌的头盔绳，连带着傅暖意一起微微腾空。
许止就像在旱地拔葱。
这根葱还挺轻。
【呀？飞起来了。】
傅暖意还觉得有趣，那双大眼滴溜溜转，想低头，却被头盔卡住。
许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手一松，放下傅暖意。
他笑得微微抖动，差点把自己笑倒。
左耳吊着的小铃铛，发出细微清脆的叮铃声。
在这安静的夜里，莫名好听。
傅暖意脚踏实地，这才低头，想看自己为什么突然能飞。
头盔往下一沉，差点又栽倒。
还好许止眼疾手快，用指头摁住它的头盔。
傅暖意像个不倒翁，晃了晃，在他修长的指尖下，站稳了。
“过来。”
许止这回语气里满是无奈。
傅暖意乖巧的往前一步。
【呀，还想飞！】
许止又笑了，笑大发了，扯住了唇角的伤，嘶了一声，忍住笑。
不看它的样子，只听这娇软的小嗓音，真的很萌。
想到这里，许止停住笑，呆呆看着它。
可惜了。
应该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吧。
不过，它已经不是人了。
许止自嘲一笑，伸出手打开卡扣，指尖刨开头盔安全绳。
冰冷的触感，毫无弹性的皮肤，让他快速缩回手。
双手摁住头盔，替它取下了猫耳头盔。
脑袋不再那么沉重的傅暖意，瞬间双眼放光，左右歪了歪脑袋。
【不沉了呀。】
一头细碎短发的傅暖意，取了头盔，脸依然很小，眼睛很大，鼻梁挺翘秀气。
哪怕皮肤青紫，长得也算是丧尸界的翘楚了。
可惜，它是个丧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