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物间打开，江凡看到了一个小男孩蹲在杂物间的墙角处。
每层楼都有一间放杂物的屋子，被称为杂物间。
而杂物间内由于摆放杂物后，还有一些狭窄的地方，加上位置隐蔽，黑暗，通常又是关调皮学生的地方。
于是，这间屋子既是摆放扫把拖把等杂物的地方，又是处罚孩子的小黑屋。
男孩有些壮，皮肤晒得黑黑的。
莫名其妙给人一种印象。
这个男孩很调皮，是个坏孩子。
听见了房间门被打开的声音，男孩身体抖了抖，不禁往里面缩。
似乎，是怕被打？
江凡走进去，他看见了男孩的面容，莫名其妙觉得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来为什么熟悉。
只能归咎于都是幼儿园的孩子，他见过。
“ 老师......”
江凡没有做声，默默的看着男孩，他不知道该做什么。
这是其它班级的孩子，别的老师将其关进小黑屋，他没有资格插手。
他也找不到，有什么比关小黑屋更好的调教方法。
教育的意义，是他们这些老师，用各种方法将坏学生变好吗？
比如，关小黑屋？
江凡缓了缓神色，尽量消除对男孩的第一负面印象。
“ 小朋友，你是哪班的孩子？”
“ 小朋友，你为什么会被关.....会呆在这里面呢？”
“ 不要哭了好不好？我给你吃糖。”
江凡轻车熟路的拿出糖果，放在男孩的手上。
男孩看见糖果，似乎很喜欢的样子，脸上的泪水停了下来。
紧紧抓着糖果，像只受惊吓的小兽，缩在墙角低下头微微颤抖。
杂物间里面很小，关上门几乎连半点阳光都照射不到。
这里常年堆放杂物，尘埃沾染在杂物上面，形成一片厚厚的灰。
上空墙角甚至还结出了蜘蛛网，空气浑浊。
但，在杂物间中间空出来的地方，像是有人经常来这一样，没有半点灰尘。
江凡了然，心知肚明。
男孩依旧没有回应江凡的问题，低头不语，但心情好了一些，不再哭泣。
或者是，不敢在老师面前哭。
江凡叹息一声，正准备回去上课时，刚才沉默的男孩忽然说话了。
“ 老师，我....我是a班的。”
“ 我不知道......他们说我调皮捣蛋，说我笨，说我吃的太多.......”
男孩声音小的蚊子般细，似乎在喃喃自语。
江凡顿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角落蹲着的男孩。
男孩呆呆的看着手中他给的那颗糖果，没有大哭，好像默认了自己就是这样的坏小孩。
“ 笨没关系的，吃太多也没关系的，调皮捣蛋？？”
“ 小朋友，你做什么事了，会被老师觉得你是一个调皮捣蛋的孩子？”
江凡耐着心，想知道男孩做错了什么。
他或许可以纠正男孩的错误想法习惯。
“ 奶奶病了，爸爸妈妈说，奶奶去了很远的地方治病。”
“ 妈妈说，只要我乖乖的，奶奶病就会好，只要我乖乖的，奶奶就会回来看我。”
“ 可是，我明明表现得很乖了，奶奶还是不回来看我。”
“ 昨天我梦见奶奶来看我了，告诉我，今天要来接我放学。”
“ 我想奶奶，我想早点见到奶奶，就没有上课，我没有调皮捣蛋，我很乖的，我只是想早点放学......但是王老师不让我早点放学。”
男孩摸了糖果一遍又一遍，油纸包装的糖果看上去亮晶晶的，香香甜甜的味道弥漫出来，飘散在杂物间中。
明明很想吃，但却没有打开糖果包装纸。
江凡面露不忍，恐怕他的奶奶已经死了。
奶奶病了，很久都没有回来，昨天的那个梦，只是梦而已。
“ 王老师不让你早点放学，那是因为他担心你呀。”
“ 奶奶想让你乖乖的，好好学习，要是早点放学，就学不到知识了，早点见到你，会开心，但也会觉得，耽误你学习而感到不开心。”
“ 既然奶奶说了，放学来接你，那么，放学肯定会来接你的，并不会因为你提早放学，就提早来接，她呀，想让你好好学习，高高兴兴的见到她。”
男孩懵懵懂懂的抬起头，有些疑惑，又有些喜悦。
“ 真的吗？老师真的是担心我吗？”
“ 嗯，对，你一个人出去，很危险的，可以等到放学再来见到奶奶。”
江凡和蔼笑了笑，点点头，肯定到。
这个幼儿园老师的本性他清楚，绝对不可能向他说的那样，是因为担心。
但，也不能让学生一个人出校园，这是很危险的事情。
老师只知道男孩想要早点放学，捣乱了课堂，于是把男孩关进小黑屋。
可，这也不是正确的方法。
江凡脑海中划过一些东西，眼眸闪烁，最后蹲下身体，对上男孩的眼睛，温和说到。
“ 不过，你要是真的想早点见到奶奶，老师现在可以陪你去看看校门口，奶奶有没有来。”
“ 如果来了，老师做主，你和奶奶早点回家。”
“ 如果没有来，那我们就好好上课，等到放学奶奶来接好不好？”
男孩眼睛亮了亮，小嘴微微张开。
惊讶，欣喜的情绪溢出，满脸都是期待。
“ 真的吗？可是，王老师会不会.......”
“ 真的，我跟王老师关系可好了，这点事情没关系。”
江凡摸了摸男孩的脑袋，牵起小手，走出杂物间。
一大一小穿过安静上课的走廊，路过漫长的小树林，来到幼儿园门口。
幼儿园门口，车来车往，并没有人顿足。
男孩见到这一幕，有些沮丧，脚步慢下来，低着头拉了拉江凡的衣摆。
“ 老师，奶奶没来.....我们回去吧....对不起老师.....”
江凡看了一眼门卫室的时间，没有回去，而是抱着男孩坐在门口的椅子上，轻轻开口道。
“ 还有五分钟下课，加上休息的十分钟，我们等十五分钟好不好？”
“ 奶奶要是没来，我们再回去好好上课吧。”
男孩点点头，肉眼可见的有了生气。
目不转睛的看着校门口，脸上挂丝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