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些杀人恶魔，都去地狱吧！”
他用的是纯正的高丽语，透着对那些白衣屠夫的深深恨意。
“太太，你别怕，我马上就能救你出去了！”
这话像是对手术台上的女人说的。
“你也是朝鲜族？”
“我是高丽人！我叫金大牛！”
“金...大...牛...”
“你快点放开华生医生，他正在为这位女士接生呢！误了时间，孩子大人都会有事儿的！”
“接生？”
金大牛满脸疑惑，可他那些被送进手术室的伙伴，他们都是男人啊！
“罗护士，别管我，孩子的头出来了！”
“华生医生！”
“回到你们各自的岗位上，继续你们的工作！”
罗护士也是资深的护士，接生这种工作，以前在奉天医院也没少做，还有那些难产的比这麻烦多了。
沈大力闯进手术室的时候，就看到了手术台上的妻子，还有被金大牛抵住咽喉的华生。
“你是什么人？快点放开华生医生！”
“我...”
“金大牛，你做什么？刚领工资就犯浑？把刀丢了！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沈掌柜中气十足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带着血污的手术刀掉落在地，华生连忙用一旁取来的纱布捂住脖子上划开的小口子，一边凑到手术台边指挥着接生。
“华生医生！你没事儿吧？”
“罗，你帮我包扎一下，伤口不是很深。我来吧！”
罗护士跟华生的关系早就在那一天得到了升华。
她现在俨然有一种诊所负责人的架势，这些护士都是她从奉天医院高薪挖来的，包括奉天讲武堂里的医疗部都是这么填充起来的。
奉天几家医院简直被她俩给挖空了。
医院本来就是私营的，国立医院更加付不起工薪。
别人就是来挣钱的，光是画饼有什么用？
最后锡清弼直接大手一挥将奉天医院就地解散，更名为华生医院。
华生也大气，原先奉天医院的原址还是照常经营，名字还叫奉天医院，只是领导层都换人了。
那些有能力的大夫和护士都得到了重用。
只看能力不看背景。
整个奉天内外城十几家公立私立医院的医生护士都铆足劲要进入华生医院供职。
薪水高是一个方面，再就是华生这位洋大夫手上掌控着一些可以治疗疑难杂症的特效药。
他已经从安娜那里获得了所谓的贝格尔医疗用品公司独家授权书，可以进行特效药的治疗。
那些得了脏病的男男女女都在往奉天涌来。
没什么比命更重要的，只能能够救命，花在多的钱都可以。
“金大牛，你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周围那些人都以为金大牛被鬼上身了。
只看到他双手抱头在那里一个劲的哭泣着。
“孕妇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你们都出去，出去啊！”
沈大力也被赶了出去。
只不过他的妻子余光看得真切，最后用尽全力将肚中婴孩生了出来。
一声悠长的婴孩啼哭传来。
“生了，生了！护士，男孩女孩？”
“男孩，六斤八两重！孩子的父亲来了吗？”
“大力，生了，大胖小子！老沈家终于有后了！好，好啊！你爹和你娘可以瞑目了！”
“我的儿子，我沈大力终于有儿子了，儿子，你得尽快长大，长大跟爹一起去杀鬼子，给你爷爷奶奶报仇雪恨啊！”
报仇，雪恨。
金大牛忽然抬头看向那边抱着婴孩的沈大力出神。
“你叫什么名字？”
“金...金大牛。”
“你既然跟我儿子有缘，我就取你名字里的牛字，你不介意吧？”
“不...真的吗？”
“你小子激动个什么劲？就是用用，别搞得我老婆跟你有啥似得！”
沈大力此话一出口，就挨了沈掌柜一巴掌呼在背上。
“都当爹了，说话还没个把门的。”
“大伯，我都当爹了，你好歹给我留点面子啊！儿子，看看你伯公，伯公，哎哟，这个称呼可大了去了！”
“臭小子，别给我小侄孙摔了，你脚还不便利了！快点把孩子给侄媳妇儿送进去啊！”
“哦哦哦，我这就去，这就去！”
“你小子这腿怎么伤得啊？”
“让流弹刮到了，也是倒霉催的，好在六哥给这布料念过咒，不然这条腿就废了。”
听过这种说法，奉天讲武堂里，那些领新军装的，还有那些奉天外城军营里的，为了领到这么一身新军装，天天都在不要命的操练呢！
“真的有用？”
“原本我也不信嘛！这不是自己遇到了吗？”
“沈掌柜，您是没见到大力哥那条外裤，膝盖这里好大一道口子呢！里头愣是啥事儿没有，可玄乎呢！”
“别给俺媳妇儿吓到了，回去再说！”
“哦哦哦，怪我怪我，我们先回去复命了！”
金大牛愣愣的站在那里，他能够听得懂东三省的语言，他知道这些人不一般。
跟当初将他们从东洋人和两班贵族手上救出来的那些土匪是一起的。
“金大牛，你这个人平时看着老实巴交的，不会都是装出来的吧？那洋人大夫可是好人啊！我们这里生病他都给看，还会逗孩子玩闹呢！你看把人给伤的！”
那些街坊这才过来对着金大牛一通输出。
“都别说了，金大牛，你自己说说看，当时咋想的？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别说，要是陈六子在这里，看到沈掌柜这模样这架势，妥妥的后期靠耍嘴皮子的心理医生啊！
于是，金大牛就在诊所里，给几个人说出了这些年一直藏在心里的秘密。
“这帮东洋畜生啊！”
“这些杀千刀的狗东西，都该死！”
“回去就让俺家狗蛋去讲武堂！”
“别闹，你家狗蛋还在用尿和泥巴玩呢！”
“不说了吗？北陵那地儿整平了，要造大学，小学还有啥中来着？反正要开好些学堂呢！”
“哟，北陵那么远，你舍得？”
“咋不舍得呢？能长大了给他爷奶给那些乡亲报仇就算是没白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