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全神贯注地操纵着无人机与那些模拟恶意程序对线的江舟，突然之间控制信号变成了一片空白。
若是在基底现实发生类似情况的话，他可能还会认为这是信号被其他人给干扰了。但此刻他身处在灵薄狱——这里甚至都没有被称之为“电子环境”的东西，这些无人机是绑定在自己账号里的装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属于外挂在自己替身程序的一部分，怎么可能会受到干扰呢？
正当江舟感到疑惑时，眼动界面里跳出来的提示窗口解答了他的问题。
“哪来的这么多自律AI程序？”
他不禁眼皮微跳。
好几十个自律AI的压缩包沿着雅努斯程序的数据通道，从吉姆那里传输了过来。因为写入脑机接口的数据达到了上限，所以才导致控制信号被占用出现空白。
怎么回事？
眼下自己在吉姆那边还在跟充气娃娃肉搏呢，压根就没有功夫传输这玩意啊，更何况这些东西自己甚至压根都没有见过。
不对，要说起自律AI的话……
好像想到了什么，江舟不赶紧去查看了一下日志。
嗯……果然上面都标记着“赫卡忒赐福”的印记。
原来如此。
现如今的江舟其实有两个可控要素名额，之前选择的吉姆自不用多说；而在碎穹之战时，自己请求赫卡忒女士出手的报酬，便是让她拿走了自己剩下的那个可控要素名额。
但在成为了可控要素以后，赫卡忒女士不知是用什么办法，只保留了她对于江舟与吉姆意识的单方面感知，而切断了人与神互相之间的影响——而这对于自己来说绝对算是好事。
毕竟双方的规模差别实在太过于悬殊，要是真的完全融合的话，江舟与吉姆两人自我意识的数据量，不过是滴入到大海中的两滴墨水罢了。
但直到现在江舟才发现，在赫卡忒女士成为了“可控要素”后，虽然自己并没有办法主动使用她的力量，但对方在深渊暗网内的一些特权自己居然是能够享受到的！
就比如说，信息传输的带宽。
在过去，自己与可控要素之间虽然能够做到思维共享，但除了思维之外所能够传输的信息带宽并不算太大——假如江舟想把安装在自己脑机接口里的某个插件也安装进可控要素的脑机接口里的话，那需要可控要素自己从头开始一行行地默写代码。
但现如今……
江舟略有些无语地看着突然塞进自己脑机接口里的那几十个自律AI程序。
因为有着“赫卡忒赐福”的存在，自己貌似可以与可控要素之间进行极为庞大的信息传输。
之前吉姆给纪木的那个“迷雾0.11R”程序里，有个功能是调用“赫卡忒赐福”以误导深渊暗网内恶意程序攻击错误路径。但因为纪木当时的网络环境并没有在深渊暗网，所以在激活这一功能后，直接就沿着赫卡忒开启的道路，打包送到江舟这里来了。
毕竟他此刻身处灵薄狱，也算是深渊暗网的边缘地带。
还能够这样？
在想通这个逻辑以后，江舟不禁有些无语地转而看向了那些自律AI。
他并不是巫女，至少在将纪木纳入雅努斯程序之前，自己并不懂与自律AI之间交流的方式。但不知为何，这些自律AI在进入到灵薄狱以后，并没有任何要攻击自己的意图。
这里是运行着基底构拟程序的数据世界，一旦产生了攻击意图的话，它们便会直接具象化出类似于“替身程序”的东西，甚至都不需要像在现实世界一样，还要找一具身体“附身”。
但此刻，它们却一个个都乖乖待在了江舟的脑机接口的外接数据库里，安静的以“灵体化”的形式存在着，没有任何动静。
但也是因为它们的存在，江舟操控那些无人机的数据通道全部都被占满了。
坏了……在外面的克里斯蒂不会看出些什么问题来吧……
这里是不会触发凋亡程序的灵薄狱训练场，江舟倒不担心自己操控不好无人机会死在这里。但自己前一秒还打得好好的，突然之间就这么发愣起来，在外面观战的克里斯蒂再怎么也会觉得不对劲吧？
然后出去后一查——
“好家伙，你什么时候身上带了这么多的自律AI？”
“我没事的时候自己写的。”
“上面还有‘伏尔甘重工’的防伪标志，也是你自己写的？”
“小孩子不懂事，写着玩……”
……
嘶……
哪怕只是想象一下类似的对话，江舟也感到一阵汗流浃背。
而在电光火石之间，他想到了一个自己也不知道靠不靠谱的解决方式。
【别搁我这儿待着了，给我去那些无人机里干活去！】
他尝试着对那些自律AI命令道。
说实话，江舟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指挥得动这些自律AI，甚至不清楚他们听不得懂人话。但假如可以的话，用它们来控制那些无人机绝对是一个能大大降低自己暴露几率的方法了。
【您的意志就是我们的命运，引领我等来到神域边缘的主人】
那些自律AI一齐如此回答。
接着，它们一个个“附身”到了那些失控的无人机里，然后开始以江舟手操难以企及的灵活度，驱动着机群继续起了先前的战斗。
神域边缘……
江舟不禁在心中重复起了这个名词。
对于那些自律AI来说，深渊暗网便是它们想要前往的“神域”吗？
那可真是……
他不禁想起了“卡戎”与“赫卡忒”，想到他们费尽心思培养骏马或者是以别的方式，就是想要进入到基底现实中来。
难道说AI什么的也有围城（墙）吗？
墙外的想进去，墙里想出来。
而在他思考期间，那些由自律AI操控的无人机已经用极为效率的方式结束了战斗。
【您已通关深度2难度城市训练场景，用时19分23秒，未排进前一千记录，是否再度挑战？】
…………
奄奄一息……
虽然吉姆觉得用“奄奄一息”这个词来形容机器有些怪异，但此刻那个被自己折断关节扭断脊柱倒在地上，楚楚可怜地模仿着人类喘息声的女性人形性偶，却还是激活了他的“镜像神经元”，令他产生了一丝不应该产生的同理心与罪恶感。
这种情绪与他本身的意志无关，而是某种铭刻进人类思维的本能。
也就是说，只要长得足够像人类，即便是本质杀戮机器，人们动起手来都会激发同理心吗？
这么想着，吉姆不禁对人类情绪的产生机制发出了自嘲一笑。
随即将手中的枪瞄准了对方额头。
这时候，一道全息投影从对方仅剩的那只眼睛中投射了出来。
那是一个二维码，以及一段标红的文字。
【您的过激行为已对本产品造成了不可修复的损毁，该损毁将不计入产品保修范畴。心理健康咨询可扫二维码预约吴医生，专注性暴力释放治疗二十年。】
“嘭！”
吉姆一枪将二维码连同那个性偶的脑袋一起轰了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