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屋内忽地传出了一阵咳嗽声,五人赶忙向刘大树看去,只见他此时已经睁开了双眼。
“恩师(先生),你终于醒了……”三位大人、果儿赶忙围了过去。
只听果儿哭诉道:“先生,你终于醒了,我再也不敢惹你生气了。呜呜呜……”
先生摇了摇头,没有管三位大人和明月,却独独望向了果儿,道:“果儿,你自幼便陪在我身边,你的品性我是了解的。你聪慧机敏,不在你这三位兄长之下。我是担心你出了岔子,这才与你争吵了起来。今日,我便把这事的前因后果说于你知吧。”
“当年,我到了你父亲的山寨,他便跪下言道他做错了,他一个大好男儿,不该做这种伤天害理之事。于是,在他将你托付给我之后,便在匪窝里悬梁自尽了。”
果儿奇怪地问道:“他为什么要自杀?”
“他自然是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无颜活于这个世上了。”
果儿似乎并不赞同先生的观点,道:“先生,我父亲犯了了如此多的罪孽,难道一死就能偿还了吗?他终究是个坏人!”
先生摸着果儿的头,继续道:“孩子,俗语说得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他既然发现了自己的错误,并以死谢之,便足以见证他是个聪慧之人,已经痛改前非了。”
“那他犯下的那些罪孽呢?难道一笔勾销了?”
“孩子,你要知道,贞女失节不如老妓从良,只要他能一心向善,就要给他一心向善的机会。若我们执念于他的过去,是分不出善恶,做不出学问的。”
果儿摇了摇头,道:“先生,我不懂!”
刘大树看向了另外三人,道:“你们三人懂吗?”
三人同样摇了摇头,道:“弟子不懂。”
刘大树叹了口气,道:“一念善,念念善;一念恶,念念恶。我愿用我的命点化你!”说完此话,只见刘大树头一歪,已气绝身亡!
五人见刘大树竟突然死了,无不愕然失色。
明月连忙来到他的身边,探了探他的脉搏,果然再无生息了。
明月怅然若失,道:“他已经死了!”
四人无不痛哭。
茅屋外的百姓听到哭声,尽皆涌了进来跪在地上哭泣。待他们发现刘大树已经死了的时候,更是高声痛哭,纷纷指责果儿的不仁不义。
“都怪你,若不是你,先生怎么会死?”
“你本就是恶匪之子,又岂会是个好人?”
“杀了他,杀了他……”
……
一众百姓无不高声辱骂,更有人将他踹倒在地,一阵拳打脚踢,而果儿却如行尸走肉一般忍受着桃花村村民的大骂。
他回想着先生的种种过往,是他力排众议,把自己带在身边,是他不计前嫌,教自己读书写字。
可是,他竟然死了,天都塌了!
就这样,众人一阵手忙脚乱,方将刘大树先生葬于巨鼠之墓一旁,而果儿再次成为了一名无依无靠的孤儿。
细雨随风而下,雨水混合着眼泪流入了他的嘴角,苦涩而又心酸。他就那样跪在先生坟墓之前,一动不动。
明月见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就这样跪着,早已于心不忍:“果儿,人死不能复生,你快回去吧。”
果儿置若罔闻,喃喃道:“先生死了,先生死了。叔叔,你说我是个好人还是个坏人?”
明月一呆,道:“我也说不准。你如此关心刘先生,你当然是个好人了。”
“不,不,先生明明是因我而死。我的父亲是一名马匪,他伤人无数,而我则是他的孽子。自我来到桃花村后,我便受尽了村民的白眼,好在先生一直不离不弃的照顾我。然而,我却将他活活气死了。”
望着那趴在地上微微抖动的娇小身躯,明月一时之间真不知该如何劝他。忽然之间,他想到了刘大树临终时说的话,道:“你的父亲生前是一个坏人,但他却已痛改前非,也就是说他已经是个好人了。先生说,一念善,念念善;一念恶,念念恶。他大概是劝你保持善念吧。”
明月虽然也不明其理,但他的话却如醍醐灌顶一般让果儿说不出话来。
又过了良久,果儿忽然站起身来,欣喜地道:“我懂了,我懂了!”说着,他已重重地在地上扣了个头,又道:“多谢先生点化,我这就到世上历练一番,与人为善,劝人向善!”
随后,他便毅然决然地离开了这个他居住了近十年的村子。
就在这时,只见一道白光闪过,一个虚影已凭空出现在了坟墓之前。
虚影见了明月,忙跪倒在地,道:“多谢恩公点化之恩。”原来这道虚影正是刘大树。
明月见他左手拿着一本书卷,右手执着一块醒目,欣喜地问道:“子安,你的第二世已经完成了吗?”
虚影忙道:“不错,按《轮回诀》所言,我的第二世已经功德圆满了。这一世我的身份是一名教书育人的先生,果儿这孩子极其聪明,在我点化他后,他必将造福一方百姓。”
……
明月后来再经过这个帝国时,方才打听到,果儿在离开桃花村后,便找了一个地方潜心研究起学问来。不过数年,他已有经天纬地之才。后来他凭借自己的才华,在帝国中谋取了一官半职,由于他乐善好施,爱戴百姓,又过了数年便深受皇帝宠信,做到了宰相之位。
虽然清大人、钱大人、威大人年龄比他要大上不少,但三人论学识本领均不是果儿的对手。后来三人便围绕在果儿周围,忠君爱民,将偌大一个帝国调理的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帝国百姓感谢四人恩德,在继“国之砥柱”“一树三花”之后,百姓皆尊称四人为“三花一果”。
……
“那最好不过了,只是不知道是你点化的他,还是他点化的你。”
虚影笑了笑,道:“自然是互相点化了。”
明月也跟着笑了起来,道:“子安,你的第三世是什么身份?”
“我也不知道。我的第一世是个官员,第二世是个先生,似乎并无规律。”
“好,那我现在就带你去托生吧。”
“那就有劳恩公了。”说着,虚影已慢慢消失不见,化为一本书卷向明月的手里飞去。
就在明月要将书卷拿在手中时,异变陡升,只见一个黑影忽地从巨鼠坟墓后窜出,将《轮回诀》夺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