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歌？
苏扬低头饮茶的动作微微一滞。
因为苏扬低着头，所以陈曦并没有注意到苏扬那微微放大的瞳孔，以及苏扬脸上僵硬的表情。
房间迷一般地陷入沉寂，宛如一张静止的油画。
两秒之后，这张“静止的油画”才恢复流动。
只见苏扬淡淡地抿了一口茶水后，抬起头看向陈曦，神情一如之前那般淡定自若。
所有的震惊和诧异都被苏扬压在心底。
“哦？竟有这事？”
“我还真没听说过我们安慈教还有圣歌......”
陈曦粲然一笑，伸出手挽了挽额头垂下的发丝。
“你毕竟才加入我们安慈教不久嘛，正常！”
“理论上说，当我们安慈教抹除世间不平等的事后，都要吟唱圣歌，以示对我教教义‘人人平等’的崇敬。”
说到这里，陈曦不由自主地挺直后背。
下一刻，他当着苏扬的面，凝眉吟唱起那所谓的圣歌。
“不必寻找我的身影，在光与暗的交界处，在血与歌的诞生地，在旧秩序的毁灭与新秩序的诞生之际，我自会显形！”
“神子，这句话之中的‘我’，指的就是人人平等！”
这句话中的“我”，指的是人人平等？
看着陈曦庄重肃穆的样子，苏扬不禁撇了撇嘴角。
虽然他现在仍旧迫切地想要了解那所谓“圣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他仍旧忍不住在心中吐槽。
这和“人人平等”有哪门子的关系啊！
怎么看都像是强行和“人人平等”擦边好吗？
这割裂感，简直就和自己强行在安慈教的教义之中加入“命运的一切馈赠，早就在暗中标注好了价格”带来的感觉没两样。
就像是像以前上学做阅读理解的时候，语文老师将错误的答案强行说通一般让人感到牵强。
踏。
苏扬将手中茶杯轻轻放在桌面上。
陶瓷制成的茶杯碰撞大理石，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没有在意细枝末节，苏扬直接坦言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不对，陈曦。”
“我的属下在罪城也生活过一段时间，她并不知道咱们安慈教这圣歌啊！”
“而且前不久，我也翻阅了教里关于诠释我教教义的典籍，并未发现有关圣歌的记载......”
苏扬现在对陈曦询问的，正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如果他父亲留给他的那句话是早就存在于安慈教之中的圣歌，那在罪城生活了那么多年的言喻，理应也听说过那句话才对！
就算安慈教很少和外界交流，但安慈教毕竟是罪城六大势力之一，甚至是曾经罪城的统治者，声名始终摆在那里。
言喻在未投奔自己之前，也一直居住在同为罪城六大势力之一的白衣客的三当家——寰子坤身体之中，言喻怎么说也会了解到安慈教的一些信息才对。
所以言喻从未听过安慈教的圣歌这件事，怎么都说不过去，颇给苏扬一种诡异之感。
看着苏扬那俊秀脸庞上凝起的眉头，陈曦脸上依旧怀揣着笑意。
“外界当然没有人知道了，这算是我们安慈教的‘丑闻’......整个安慈教也怕就只有我这个没心没肺的大师兄，觉得这圣歌很有腔调，才会偶尔念叨那么几句。”
“丑闻？”
“对！这牵涉到我们安慈教不堪的往事。”
“说来听听。”
闻言，陈曦将后背轻轻靠在椅子上，面庞微微上扬。
追忆片刻之后，陈曦感叹地说道。
“那还得两千年前说起......”
“两千年前，众神沉睡，永恒神纪就此终结，仁慈且强大的我主，最终也没有逃离沉睡的命运。”
“当我主沉睡之后，我安慈教首任主教便敏锐地意识到了安慈教潜在的危机。他认为，失去了我主庇佑的希望之城必然会引来其他势力的觊觎。”
“所以，他邀请了同样信仰神明的吟死修士会成立了一个联盟——【希望之光】。”
“那时，吟死修士会还是信奉神明的，虽然漫长的岁月过去，没有人知道他们信奉的是哪一位神明......”
“安慈教所谓的圣歌，其实是【希望之光】的圣歌！”
吟死修士会？
鄙人口中的吟死修士会？
听到陈曦说起吟死修士会，苏扬眉间的皱纹更深几分。
吟死修士会曾经也信奉神明？
那鄙人那帮子人怎么会对神明有那样的态度......难道是一群衡弘？
苏扬并没有打断陈曦的话，思维发散一会儿之后的他，又全神贯注地听起陈曦对安慈教往昔“峥嵘岁月”的感叹。
“......”
“前期的【希望之光】确实保证了希望之城的安宁稳定，但是好景不长。”
“七百年前，罪城之主横空出世，吟死修士会突然背弃他们所信奉的神明！”
“甚至，吟死修士会还狠狠给了我安慈教一记背刺！”
“没人知道吟死修士会为和会曾经理念相同的盟友下此毒手！”
“人们只知道，【希望之光】就此破灭！希望之城在一夜之间更名为罪城！”
“......之后的几百年时间里，安慈教在罪城之主和吟死修士会的疯狂进攻之下，只能偏居一偶，依靠我主留下的底蕴苦苦支撑！”
“安慈教八阶的首任主教更是在战斗之中下落不明！”
“之后几百年时间之中，我安慈教主教和诸多长老们频频战死！”
“本来能活漫长岁月的他们，生命的长度却因战斗锐减到一百来年。”
......
“再后来，就是神子你现在看到的安慈教了。”
“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我安慈教没有多少人会唱圣歌了吧？”
“而外界那些知晓圣歌的人，七百年过去，也没活几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