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陷入了沉默。
秦命抓着刘行之的肩膀，死死不放手。
初阳不安地从陆老坚实的身影后探出脑袋，眼神中充满了无法遮掩的惊骇。
史密斯眼中流露出钦佩之色。
他固然是视人命如草芥，但这不妨碍他钦佩刘行之这种为了一个真相甘于赴死的人。
整个房间仿佛凝固在这一瞬间，每个人都在静默中凝视着刘行之，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情感。
啪！
刘行之轻轻拍开了秦命的手。
“我提出的实验，我想知道这个实验的结果，也理应由我来承担这个责任，不是吗？”
“我否决这个实验。异空间的研究可以按史密斯的思路进行。”秦命不容置疑的说道。
“不。”刘行之轻轻摇头。
“你很清楚这个实验的重要性。我们可能得不到令人满意的结果，但这个实验却是必须要做的。”
“你更重要！”秦命非常的坚定。
“我不能放着你去送死。”
“这片空间的传送是单向的，一旦过去就无法回来。无论最后的实验结果怎样，你都必定会死在那片空间当中！”
“别这么紧张嘛，我也不一定会死。就跟史密斯刚刚说的一样，我们可以卡那个bug，往异空间中运输资源。”
“到时候我回不来了，你们也能给我运吃的喝的呀。根本死不了。”
“呵呵。”秦命说道:“自欺欺人好玩吗？能不能活下来你自己心里很清楚。”
“无论怎样，这个实验都必须进行！”刘行之依然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
史密斯耸了耸肩道:“那么多人符合传送条件，随便挑两个去不就行了吗？”
“别说为什么让其他人去死。道德绑架对我不管用，我就没有道德。”
“为了真相，牺牲是必要的。”
刘行之喝道:“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利，我们无权干涉！”
“呵，妇人之仁。”史密斯冷笑一声，说道:“不考虑请你，只考虑价值，你也不能去死。或者说我们四个都不能去死。”
“假设我们四个的价值均为90，而最后一批实验体中符合条件的传送者价值为50。”
“牺牲一个价值90的和牺牲一个价值50，这完全就不是一道选择题。”
“如果说只有你满足这个传送条件的话，那么你去送死我绝对不拦你，因为这是你必须承担的责任。”
“但现在很明显，明明我们可以牺牲价值更低的人，为什么要牺牲一个价值高的人呢？”
“你……”刘行之从小接受的教育让他无法接受史密斯的说法。
秦命和初阳都不说话，他们知道什么史密斯的三观是扭曲的，也非常反感史密斯这种衡量人命的方式。
但他们不可否认，事实就是这样。
现在的刘行之可以说是天工计划内最强的工程师，无可替代。
一旦没有刘行之，天工计划内很多项目的研究速度都会变得缓慢，甚至停滞。
“这个实验必须要做吗？”陆老问道。
没等秦命说话，刘行之就斩钉截铁道:“必须要做，这是我们获取信息的一个方式！”
“好，我会安排人进行实验。”陆老直接一锤定音，不容置疑。
“可……”刘行之想要反驳，就被陆老一句话给堵了回去。
“你的命就是比其他人的命金贵！”
“实验进行下去，此事无需再议！”
陆老这一刻不是以长者的身份说话，而是以军部部长的身份下达命令。
下完这个命令之后，陆老就转身离开了房间。
“唉……”孙汉荣轻叹一声也离开了这里。
房间内只剩下秦命，史密斯，刘行之，初阳四人。
史密斯见其他三人都沉默不言，脸色难看，便开口劝道:
“参与实验的那个人牺牲自己，可以为我们带来了远超于他本身的价值。人类应该记住他，钦佩他，将他载入史册，为他立庙祭祀。”
刘行之大声质问道:“如果有一天必须要你去死，你会接受吗？”
史密斯回答道:“要看我的死能带来多少价值。”
刘行之说道:“价值远超于你本身的价值。”
“那我也不会去死。”史密斯摊手道:“我可不是一个高尚的人。没有为了人类甘愿赴死的觉悟。”
“你……”面对史密斯的无赖，刘行之这次彻底无话可说了。
史密斯还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要是一直在这犹豫不决，反思自己，最后导致对实验结果的分析不全面，那才叫辜负了其他人的牺牲。”
“假如他的死能带来100的价值，那你就要把这100的价值都利用上，少利用一点就是对他的辜负！”
“这个世界从不公平，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你能够坐到这个位置上，难道是努力吗？”
“是，你的确足够努力。但你应该知道，世界上比你努力的人还有很多，他们比你努力十倍，百倍。他们都能够坐到这个位置上吗？”
“不见得吧？”
“天才为什么叫天才，正是因为这是与生俱来的！是后天的努力无法弥补的！”
“一个普通的学者倾尽一生都无法解决的问题，可能会被你随手解决。这公平吗？”
“你在上学期间，所有知识一点就通，而其他人却需要埋头苦学。这公平吗？”
“你脑子里随便冒出来的一个idea，却是其他人冥思苦想一生无法得到的。这公平吗？”
“世界从来就不公平！”
“引用部长先生的话，你的命就是别人的命金贵！”
“你是天才，我是天才，初阳是天才，秦命也是天才，我们都是。我们从出生就比别人要高一等！”
“无论你认不认可，这都是事实！”
刘行之整个身体都在不住的颤抖，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迷茫。
那颗曾经坚定的内心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冲击击得支离破碎，他试图找回失落的平衡，但思绪却如同风中的残叶一般飘忽不定。
“史密斯！”秦命暴喝一声，阻止他接着说下去。
“怎么了？”史密斯把目光投向秦命。
秦命指向门口。
“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