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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母护卫的证词跟需和吽主仆说的几乎没有出入,只是更详细一些。冉和子青掂着手里的证词似有千斤,心情特别沉重。

二人谁都明白,如果护卫和需主仆说的是真实的,他们没有猜错的话,这将是闵家有史以来第一起以下犯上的谋反案。

子青先开口:“我看此事先不要惊动主公。主公现在在新村,汶丘拉货回新村,肯定会把这件事汇报给主公。我们不通报主公,就等于小公不知道主公已经知道了这事,这样小公就有判决公满正的借口了。不然如果主公先判了公满正,小公有不同看法,就不好再说了。”

冉赞同,他虽然没有一直跟着子骞,却也知道子骞现在是如何的霸道,早已不是他印象里弱小的子骞了。他在子骞手下讨生活,自然是以子骞的利益为主。

“是,我听伍胥说过公满正,他这个人确实是有点目空一切不认识自己是谁。他平时好像还顶撞过主公,只是没有人敢把这事告诉小公罢了,不然,以他的德行,小公早收拾他了。”

“可现在问题是主公迁就他。我想主母让需去找小公,应该就是怕主公轻饶了公满正。你的提议正是我想的,小公处理这事之前,最好从明面上不知道主公的处理意见。”

子青了解自家小公,感觉事情没有完全办彻底。

“我还感觉证词不够有力,毕竟三名护卫是主母的人,我们还是需要一个和主母、二小公都没有利益瓜葛人的证词。嗯……我看这样,我们派人偷偷的回新村,找到运输队的队员,让他去见小公。”

“对峙当时只有运输队和邑巡逻队的人在,邑太远,依你我二人的权力也做不到偷偷摸摸把人带走。再说,邑里人我们不熟悉,万一他不说实话,还不如运输队人说的话真,毕竟他在我们的手下,不敢不吐真言。”

“我认为,把当时对峙的情况说清楚,更利于将来小公的判断。万一小公和主公的意见不一致,主公偏袒公满正轻饶了他,小公没有证据也不好说服主公啊,别因为一个公满正,搞得主公和小公闹别扭,那才是得不偿失,一个老鼠坏一锅粥。”

冉感觉子青说的就是他的意思,他和子骞相处的时间短,没有子青更了解子骞。心中对他和子青能共同管理薛国事物,更加抱有信心,相信有子青在,他不会在小公这边吃亏。

“那,是你回去还是我回去?”

子青苦笑:“你我都不能回去。主公在新村,万一让人看到你我,汇报到主公那里,你我怎么解释?”

冉担心的问:“光派人能办成吗?”

子青一副你放心的神态,“有槐大总管在,没有办不成的事。就是办不成他创造条件也会办成,放心吧!”

对于槐,冉一直是嫉妒的,他当初就是比槐晚了一步,然后后来步步晚,以至于现在他在薛国还要事事听子青的。

他不嫉妒子青,他嫉妒槐。他自认为和槐没有差别,一起长大一起进山、一起躺在草地上听小公将牛郎织女的故事。可是现在,槐早早就是新村的大总管了,他只是负责砖瓦窑的总管。

唉,人比人啊……

冉再感叹也没有用,人的机遇就是这样,哪怕是孪生兄弟,也不可能是一样的命运一样的机遇。

槐能当稳大总管不仅仅是比他的运气好,也跟槐自己的努力分不开,不然就是机会白送给他,新村大总管的位置也坐不久。

就像此时,他正在经受考验……

子青派去的护卫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说,槐感觉天都要塌了。他要知道公满正回到邑惹了这么大的祸,说啥也不会把他气走。

他认为这件事和他多多少少有关,随即让小厮去找熟悉的运输队员核对情况。

他的家是一处二进院,平时夫妻俩都住在前面一进院,后院是方便来人住的。槐认为他是大总管了,就是父母不跟着他住,他也要在自己家里留一处父母的房子,以彰显他身为大总管的孝顺。

闵家越来越富裕,原本富裕后男人们是喜欢花天酒地的,但头上有一个黑脸小公压着,谁也不敢拿自己的官位开玩笑,剩下暗里明里能较劲的,也只有名声口碑这类事情可比了,于是,孝顺便被抬出来做标尺。

槐在一进院厅堂焦急的来回踱步,他的小娇妻躲的远远的,平时蛮横撒娇的她,此时根本不敢去招惹自家夫。槐的模样就像是蓄满高温熔岩的火山,一触即发,一发不可收拾。哪怕是得夫宠爱的她,也会被熔岩带来的高温烈火融化掉,她可不想这时候给自己找麻烦。

槐不想找汶丘,汶丘拉货回来并没有把邑里发生的事禀告邑主,他作为新村大总管,更应该装作不知道,为小公插手这件事赢取时间。

以前在他眼里高大上的邑主,现在在他看来是个糊涂人,怎么能让一位不知底细的外人做邑大总管呢,难道不清楚邑大总管位置的重要性吗?

邑主不在邑,大总管就是邑里实际掌控者,还好公满正是个蠢笨的人,不然当场命人真的打死打伤需,事后就算是处死他,也是于事无补。

他恨不得亲自飞回邑处理这件事,但他清楚自己没有这个权力,哪怕是小公,处理公满正都要问问主公的意思,不然会因为公满正造成父子之间的隔膜,得不偿失。

感觉自己有力无处使,不由得感叹一声:“唉!”

为什么闵家越来越强大,反倒是事情越来越复杂越来越难办,他好想过去主公拿个扫帚满院追打小公时的情景,那时候他们父子之间哪里有什么隔膜,主公一顿扫帚,啥问题都解决了。

小厮跑回进来禀报:“槐大,单大总管领着汶丘过来了!”

他想都没有想,直接喊:“拦着他们!就说我不在家!”

他人在一进院厅堂,他家大门口又没有邑主大院那样的门房,公羊单和汶丘在院内听的清清楚楚,不由的停下脚步,相互对视,发出自己的疑问:“莫非槐大总管知道了?不可能吧,不是封口了嘛!”

小厮小水尴尬的回转,硬着头皮扭怩的向二人说:“单大总管,我家大总管说他不在家。您改时间再来吧。”

在院中透过门窗能清晰的看到厅堂内坐着的槐大总管,他就是说谎单大总管也不信呀,只能说“我家大总管说他不在家”,不然他还能怎么说?这锅他不背!

他也是有脾气的小厮,槐大总是让小厮替他背黑锅不行的,他要学学小公的小厮们,腰板硬朗一点,不能直着走就绕着走,反正是怎么都不能提主人被黑锅!

公羊单没想到槐明目张胆的不见他,邑里发生那么大的事,他不找槐还能找谁?难道真的去找邑主,让邑主处理汶丘吗?

他看看汶丘,汶丘望望他,二人都不想动,直挺挺站在太阳下晒暖,任汗水直淌。

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了,小公又不在新村,能顶住邑主压力的只有槐,要是有别人他们干嘛舔着脸来找他!

今年的天气真的很热,比去年热得多,且今年的雨水还少,空气干燥更显得气温高。人站在太阳下暴晒真的很傻,不说肯定会中暑,单说皮肤就会晒得暴皮,那可是很疼的。小水不想陪着神经的二人晒太阳,转身回屋去了,任这俩傻子在大太阳下随意晒吧。

槐头疼二人不走,还用苦肉计威胁他,这种对峙的结果不用说都是他输定了,他总不能真的不出厅堂。再说,一会儿小土还领着运输队的人要过来呢,总不能让二人在外面听他审讯。

他按着痛涨的额头,冲着窗外喊:“小水,听说汶丘他舅病了,你去跟他说他舅托人传话来了,让他得空去薛国看看。”

汶丘往上查三代也没有谁跟薛国有关系,槐这样搞,把汶丘喊懵了。

这时候就彰显公羊单的通透,他仔细品味槐话里的意思,一拍汶丘说:“走,赶紧回去!”

二人终于走了,槐瘫坐在太师椅上。

他问过小公很多次,屋里的桌子为啥叫“八仙桌”,而椅子则叫“太师椅”,小公给他的答案都是“自己想去”!

他不知道公羊单和汶丘能不能想的通他的话,但他像小公一样也只能说到此了。

这件事太严重,根本不是他能决定的事,一切都要以小公的决定为准。汶丘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参与其中,肯定会受到小公的严厉处罚,所以,他不能见汶丘,不能让别人说他和汶丘见过面,他要撇清关系。

他能帮汶丘也仅限于此,这还是看在他媳妇是族里人的缘故,不然以他的立场,他连这样的话都不能说。

没有辜负槐的良苦用心,公羊单已经明白槐的意图,他和槐一直打交道,了解槐不是真的铁石心肠的人,只是身不由己,很多时候不得不做恶人。

他拉着汶丘疾步行走,低声交待说:“你赶紧回家收拾行李,我让人把你送到薛国砖瓦窑场,到那你见机行事,最好让冉送你去找小公。现在能救你的只有小公,但是我不能让人送你去,你必须找冉送你去。你记住没有?”

汶丘还是有点糊涂,可他别无选择。公羊单的解释让他明白他在邑里做的事情有多严重,他不想真的因此受处罚。

他担心的问:“冉会帮我吗?他可是邑里人。”

公羊单翻个白眼,暗道汶丘的智商真的很低,平时看着也怪机灵的一个人,怎么到了事上这么糊涂。

不满的说:“他更是新村人!你别忘了,他是跟着小公的,槐既然让你去找他,肯定有他的理由,说不定薛国……”他迟疑下,猛然醒悟:“子青在薛国!”

“你赶紧的,立马走,子青现在肯定在薛国砖瓦窑场呢,你找到子青就等于有了护身符,这也就解释清了为啥槐不见咱俩。”

公羊单清楚了,汶丘却更加迷糊,但他现在没有人可以依靠,只能听从公羊单的安排。

他担忧的问:“子青如果和槐一样不见我咋办?”

是啊,槐明明在屋里都躲着汶丘,子青会不会见他真的不好说。

不好说也得说,公羊单这会只怪自己见了汶丘,了解了事情的经过,惹祸上身。如果他能和槐一样聪明拒绝见汶丘,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他的事了嘛。

他忘了他是族里的大总管,槐能躲的开,他能躲的开吗?

他吩咐阿更说:“你去套车送汶丘去薛国,记住,跟任何人都不要说这事。”

“嗯。”

阿更答应一声离开。

他没有去过薛国,不知道去薛国来回需要两天多的时间,又加上汶丘走的急,他根本没有机会安排家里的事。于是,他家的问题第二天就爆发了。

阿更去薛国的当天晚上,五孩领着六孩自己从孺子所回家,陶氏也没有查觉有什么不对,还以为是采莲带着琴回来的晚,让俩儿子提前回家了呢。

公羊单让人捎信给陶氏和采莲,说阿更出差了。一家人谁也没有认为这是多大的事,以前在宋国,阿更也经常因公不回家。

于是乎,第二日早上,当阿木和孩子们看不到早饭的时候,才意识到家里没人做饭。

二妞清楚每日做饭的是自己大兄,只得撅着嘴嘟噜半天勉强做了早饭。饭做好了她却没有来得及吃,拿着馍夹了咸菜,在敲更声中急匆匆的跑了。她做工的地方是制丝,上工不能迟到,迟到要扣工资的。

三孩和四孩有样学样,也纷纷拿馍夹了咸菜,一溜烟跑去上工了,留下来傻脸的阿木和五孩,以及不会自己吃饭的六孩。

阿木不知道五孩六孩怎么处理,他也是和陶氏一样认为俩孩子是跟着采莲的。可他不知道采莲在哪里干活,没办法把俩孩给采莲送过去。再说,他在私学上工,也是有上工时间的,不能去的太晚了。

他一辈子也没有做过照顾孩子的活,家里有众多女人在,根本不用男人们照顾孩子。他不会给六孩喂饭,搞得六孩泼了一身脏兮兮饭后,只得也用馍加些菜,连衣服都没有帮六孩换换,拉着五孩六孩,带他们去找陶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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