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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库四人狼狈的从司吾城出来,完全没有了逛街的好心情,一颗老鼠屎坏一锅粥,他们现在就是这样的认识,好心情全让那个厚颜无耻的老者给破坏了。怎么会遇到这样的奇葩,这司吾城真的是藏污纳垢的地方!

无巧不成书,出城还没多久,因为道路坑洼不平,马车一侧掉入路上的车辙印子里,车身随地面歪斜了一下,让原本就不结实的车厢跟着摇晃,左车轮竟然咔嚓一下掰断了。

四人本来心情就不好,现在车又坏在了路上,子库恼怒的从地上爬起来,抬脚照着车轮踢了一脚。

“啊!”

他惨叫一声,坏的车轮毂竟然很结实,他的脚象踢在了硬铁板上。从车上摔下来都没有感觉疼,现在疼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偃益见状赶紧看子库的伤势,关切的询问:“怎么样,怎么样?碰到哪里了?有没有扭到哪里?”

子库脚疼的钻心,可又不好意思说有多疼,毕竟是他主动冲车轮发泄踢过去的,怎么也不好意思把责任推卸掉。他好歹也是大男人家,这种事还是做不出来的。

他忍着疼含着眼泪说:“没事!”

偃益的族人也从地上爬起来,拍打下身上的土,弯腰蹲下查看断裂的车轮。

摸索半天,遗憾的说:“是车轴断了,我看没法修了。应该是之前就不结实,这次掉到沟里,一下子彻底给掰断了。”

护卫是赶车的,还好他没事。他在车前及时拉住马,安抚马不要因此受惊。马是娇贵的物品,是财富的象征。

他一边捋着马毛一边问:“那还能走吗?”

偃益族人摇头说:“是彻底断了,看来我们只能抬着车走了。农庄里只有这一辆车,还不能把它扔在路边,坏了也得带回去,不然谁把它拉走就不好了。哎,这个钟吴国公子真够穷的,我们如果把车扔了,他回来肯定要我们陪他一辆新车,那就不划算了。”

子库脚疼好了一些,也弯腰去查看车轮,左车轮整齐的断口,根本无法挽回。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也不可能用其他办法暂时修补。

他强压住火气说:“既然这样,那就把车轮扔在车上,紧着一边走。好在离农庄不远了,走回去也无所谓。”

单人走,很容易,拉着坏车走,就不是那么容易了。板车的整个车轮和车架是连在一起,不能分开。车架之前护卫用木棍维修过,整个板车是相当的重。护卫和偃益族人一头一尾抬着半边车架,一步一挪尽量让车还保持平衡,艰难的向前走。还没有走多远,二人已经感觉疲惫了。

为了减轻板车的重量,二人让右边的车轮继续转动,人抬车架一边势必要弯着腰,姿势比抬担架可是累多了。

子库见二人的架势实在是难受,不忍心的说:“把车架扔了吧,大不了赔他一辆车,我赔!”

这不是赔车的事,偃益感觉板车不能扔,车再烂也得抬回农庄,不能因此影响和公子桑的情谊。

打圆场说:“我看这样吧,反正这个车是坏了,就让马拉着拖地走吧,也不用小心抬了。我们只要把车拉回去,就好跟公子桑交代。至于车拖回去是什么样,我想公子桑也不会说什么,车况什么样,他家车奴隶们可是一清二楚。”

农庄再近,抬着车走,走到天黑也未必能走到。与其累死人的节奏,不如交给马托着车随便走,这种烂车再烂还能烂成啥样!

太阳已经下山,天边的晚霞也渐渐散去,天空散发着缕缕朦胧的青色,万里无云。也可能是这种光线下看不到云彩,反正是没有谁去纠结这个问题。

四人遥望农庄的大门,长长的都松了一口气,“可到了!”

农庄的围墙和大门都是木桩做的,木桩之间大大的缝隙让人老远都能看到庄内情景。通过微黑的朦胧夜空,依稀可见庄内站着黑压压的一堆人。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子库心中一沉,一股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他三步并作两步,抢先一步来到关闭的大门前。

不等他上前拍打大门,庄内人已看到他们四人,立马有人从里面打开了大门,院内随即涌出来几位拿着棍棒的男人。

这些人显然是经过训练的,他们熟练的站成半包围状,一起虎视眈眈看向子库。

子库警惕的腾腾腾后退几步,保持和这些人的安全距离,紧紧盯着面露不善的眼前人,防止他们做什么攻击性动作。

从外形上看,这些人一身的衣裳袴麻衣打扮,像是谁家的仆从。莫非是公子桑的家仆?他疑惑的问:“你们是?”

几人中一个管事模样的人,上前一步厉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先敬罗衣后敬人,子库四人的穿着打扮肯定比一般人好一些,在这等级分明的时代,只是看穿着,再对他们有恶意的人,也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就上前对他们开打。

再没落的贵族也是贵族,子库是贵族当然不怕这种阵势,旋即阴沉着脸大声说:“这里是钟吾公子桑的农庄,我是公子桑的友人,你们是公子桑的什么人?”

管事模样的人冷笑一声,并没有回答子库的问题,自顾自的说:“好啊,还真把你们等来了。来人,把他们给我绑起来!”

已经站在农庄门口和听到声音又从农庄里冲出来的人,很快围城包围圈,把子库四人围在中间。他们手里拿着木棍,全部指向圈中子库他们,随时准备出击把四人棒打一顿。

子库他们今天是去逛街,只带了两把大刀,并没有带过多的武器。见自己被人包围,护卫和偃益族人拿起大刀挡在子库和偃益前后,警惕的和对方对峙。

突起状况,子库心情紧张起来,他大声吆喝,想引起农庄内其他人的回应,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绑我们?我是公子桑的友人,我也是贵族,你们必须给我一个说法!不然等公子回来,不会和你们善罢甘休的!”

果然,子库的喊叫声引出院内一位中年人。此人也是衣裳袴打扮,只是他的短褐是素做的,由此判定,身份要比门外的其他人高一些。

他刚走出来院门,那名管事模样的人立马就走到他跟前,点头哈腰极尽献媚的说:“阳士。”

叫阳的人来到子库面前,仰头垂目,恨不得头顶长眼珠,一副不屑的表情,蔑视的语气说:“你就是桑公子认识的那个商人?”

子库在外换粮也有一段时间了,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把他当作商人,见此人藐视自己,也摆出来一副轻蔑的表情说:“我是鲁国姬姓贵族闵氏,你一个卑贱的士子怎可污蔑我为商人!”

士是贵族的末等,平民的上等。子库自称姬姓闵氏,这表示他是大贵族的后裔,确实有底气骂一位士子。

钟吾国不是姬姓国家,本就比周天子统治下的姬姓诸侯国低一等,阳又只是士,挨贵族骂只能受着。他绷紧嘴巴一声不吭,显然没料到遇到这种情况。

可也不能一直不说话,稍微停顿,他眼珠一转,又是不可一世的态度说:“是不是真的贵族不是你说了算,乖乖的放下武器,跟我去见我家公子,不然别怪我不给你体面!”

这时候放下武器就意味着失去反抗能力,可反抗了对方人又太多,未必能打赢。子库大概目测了一下,包围他们的人有二十来人,而他们只有两把大刀四个人,显然反抗是无用的。

他大脑翻滚想对策,感觉说什么都不能跟对方走,谁知道对方有什么阴谋!这里可是公子桑的农庄,本就不是一般人敢撒野的地方。

他挺直腰杆给自己壮胆,义正言辞的说:“你们公子是谁?我凭什么要跟你们走?我是公子桑的客人,公子桑现在还没有回来,你没有权利带走我们!”

阳显然不是跟子库商量的意思,他并不直接回答子库的问题,再次露出不屑的表情说:“我奉我家公子之命,前来缉拿你们,你若是不配合跟我们走,我就不客气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偃益是四人里年龄最大的,又加上身份是东夷族人,遇到这种事当然就没那么大的底气。

他拉拉子库的衣袖,低声劝说:“族长,我们先跟他们去吧,他们人太多,我们打不过的。”

子库当然知道自己四人打不过对方,可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让他乖乖的束手就擒,他感觉做不到,固执的紧闭嘴巴!

偃益见子库不说不动,自己无奈冲对面的阳说:“这位士子,我们真是鲁国闵氏的人。我们是应公子桑邀请,来农庄做客的。我们在农庄里还有一位同伴,请问他在哪里?”

阳刚才被子库骂,又见偃益再次说鲁国闵氏,厌烦的不想说话。

管事模样的人察言观色,插话说:“庄里的人已经被我们绑了。我家士看你们是贵族,给你们面子不绑你们,你们不要不知道好歹,非要我家士翻脸绑了你们!”

农庄里留守的人被绑了,偃益暗暗的吃惊,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猜测这帮人应该没给留守那人说话的机会,不然为什么平白无故二话不说就绑人?

他堆起来笑容,小心的试探:“不敢不敢,我等不是不配合你们。只是我们是来公子桑农庄做客的,公子桑把农庄交于我等看管。现如今我等跟你们去,一不知道你们是谁,二不知道去哪里。若公子桑回来,我们怎么象他交代呢?”

管事的人有点不耐烦这样和偃益说话,武断的说:“这个你们不用管了,只要乖乖的去见我家公子就行。你们到底走不走?”

面对二十多人的包围,偃益没有那么多的底气,认为自己可以逃脱。继续陪笑讨好的说:“行行,我们跟你们去。只是我们的马车坏了,把马车放在农庄里可以吧?还有我们的伙伴被绑了,能不能让我们见见他,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偃益和对方说话,子库沉着思索眼前状况。

从对方的话语里可以看出,他们已经对农庄进行了一番扫荡。庄里的人都被他们抓了,他们对农庄是一点都没有客气。

他们说的公子不知道是哪位公子,他们的公子是公子,公子桑也是公子,一样的公子身份,为什么对方的家臣能来公子桑的农庄拿人?一定发生了公子桑也不知道的大事。即便是公子桑回来,也未必能顺利解决。

他清楚此时由不得他固执,改变下态度,再次强调说:“我是公子桑的友人,不知道我的同伴犯了什么错?我要见我的同伴!”

阳最受不了子库的贵族嘴脸,这种贵族的态度让他感觉窒息。他能一直站在大门口和子库四人说话,而不是直接让人把四人绑了,已经是因为子库说的贵族身份。

偏偏子库还一再强调他是贵族,他彻底的不再想和子库费口舌,扭头对管事的人说:“别跟他们废话了,都带走。”说完,向后退去,让仆从们上前抓人。

管事没有阳的胆量直接对抗贵族,他比阳更加忌讳子库的贵族身份。面露难色,挣扎几挣扎,做最后的努力,向四人说:“我劝你们乖乖的放下武器跟我们走,不然有你们苦头吃,不要让我们上前绑你们!”

四人打二十人肯定属于被揍的一方,偃益审时度势,怕子库不服气,抢先说:“行,我们跟你们走。”

他又带着哀求的口吻对子库说:“族长,我们别跟他们打了,打不过的。”

子库知道打不过,可,他咽不下这口气,打不过也得打啊!

不打怎么知道打不过!

护卫显然也和子库的想法一样,即使他清楚明白打不过对方,可他还想要试试!

他一边拿着大刀继续对峙,一边看向子库问:“族长,怎么办?”

子库脸色铁青握紧拳头,牙齿咬的嘎嘣直响,这样直接被人绑起来也太窝囊了!他除了在子骞面前窝囊过,其他还真没有遭遇过这样的事,他心中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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