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云山点点头:“书房里还有一些摄影书,你想看的话就拿着看。”走到门口,他想了想又交代道,“抽屉里有一些胶卷、一些废片,你感兴趣的话可以自己试着到暗房里冲洗出来。”
一个人能给另一个人最好的东西是什么呢?许多年后,梅拉也会去想这个问题。
是陪伴?是爱?是金钱?是时间?
她觉得都不是。
是明天。
从夏天到了冬天,梅拉在这栋小楼里过了小半年这样的生活。付云山过来的时间不确定,有时一两个星期,也有时一个月过来待上一天。
每次他回来的时候,梅拉总是异常雀跃。她在山下的市场里也交了两个朋友,与他们聊天攀谈,中文就进步了不少。有一次付云山回来,惊诧地发现她竟是已经能够跟着哼唱“我已令你快乐,你也让我痴痴醉”了。
梅拉在开销上很是节俭,有一次付云山回来,发现她穿的衣服是打着补丁的,便问她怎么不买件新衣裳。
“我想攒钱。”梅拉低头笑了笑。
“攒钱回去吗?”付云山问道。
梅拉摇头:“攒钱买个相机。”
那年落雪的时候,付云山从外面回来,从包里取出一个相机给梅拉:“送给你。”
梅拉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付云山倒是没怎么在意:“这样我不在的时候你可以出去拍拍照,别老闷在屋子里,多看看外面的世界。”
梅拉强忍住心中汹涌的情感,咬着嘴唇轻轻“嗯”了一声。
付云山的肩上有外面落下的雨滴,梅拉的手不由自主地伸过去,想要帮他拂拭掉。
然而她还未触及,付云山已经意识到了,他自己看了看肩头,伸手将那雨滴擦拭掉。
有那么一瞬,梅拉希望自己是雨滴,落在他的肩头,哪怕是被他立即拂拭掉。
或者是他身边有一位别的女子,女友或是太太,被另一只手拂拭掉。
都没有关系。
半年后的某天,梅拉的脖子上挂着相机从外面风尘仆仆地赶回来。她是天蒙蒙亮的时候就出了门,去了旺角和铜锣湾,将大街小巷里钻了个遍,拍了满满一胶卷的照片。回来的时候,她还在店里买了几卷胶卷。
胶卷价值不菲,但她愿意为这个自己喜欢的东西付费。
梅拉开门进去的时候,没想到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一抬头,梅拉的脑海中立即浮现出她第一次在抽屉里翻到的照片。
大波浪卷发,一袭红裙,肤如凝脂,女人对梅拉笑了笑:“付云山呢?不在?”
这便是詹明丽,港姐出身,风头正盛。小报上说付云山“豪掷千金为博美人一笑”,说的就是詹明丽。
外人只道他是图貌,然而……
詹,梅拉在心中默念这个姓氏,脑子里想到的,是付云山在睡意蒙眬间喊出的那个名字“阿詹”。
詹明丽用手挑了挑桌上的玫瑰:“哟,付云山还养着玫瑰呢。”
梅拉想见付云山,是需要在这里等着的。
詹明丽不同,她走到座机前,拨了几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