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网球场，刘思锐把宋泽一的包放在长椅上，自顾自从卫儒孟手里抢过网球拍，完全不顾小祖宗脸上那副难得诧异的表情，站在宋泽一对面，甚至有些激动地在原地蹦了两下：“来来来，妹子发球！我终于不用跟菜鸡打球了！”
卫儒孟恨不得把手里的网球扔刘思锐头上：“你说谁菜鸡呢你？”
“谁承认就是谁咯。”
“你……”
宋泽一笑着走上前，从他手里接过球拍和球，无意识却又如安慰小孩子般拍拍他的背：“别生气。”
卫儒孟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站回原位准备发球了。他这么愣愣地站在原地，老半天没回过神。
刚刚是怎么回事？
“话说祖宗，你站那儿影响我的视线范围，等下被球砸了别嚷嚷啊。”
卫儒孟立刻翻了个白眼，大步走向场边长椅，选了个树荫下的位置，把她的包拖到自己身边，悠闲地坐好。
——切，早知道就好好练球了，还省得被刘思锐抢了先机。
篮球场那边的几个人注意到这边网球场上的动静，正好广播里通知拍照，匆忙跑回自己班上拍了张集体照之后，全部集中到网球场上来。
“刘思锐你什么垃圾！连女孩子都打不过？”
“我这是在给转学生放水好吗！尊重女孩子懂不懂啊！”
“你菜就菜，别瞎找借口。”
“靠，真正菜的在树荫底下坐着呢，你们找他去。”
……
再次被嘲的卫儒孟只是淡定地耸耸肩，压根懒得理这群总喜欢凑热闹的人，继续盯着球场上的情况。注意到不远处跑来的几个女生，眉毛微微拧起，立刻起身。
——这几个人又来干什么？
程碧涵直接跑到刘思锐身边，扬起个笑容：“我可以和转学狗打吗？”
刘思锐连正眼都没给她：“滚。”
——当着他的面还喊人家女孩子狗？这不是故意的是什么？无不无聊？
“哎别这么不近人情吧。”
男生稳稳当当地把球打回去：“我让你滚没听见？等下被球打到了别找我哭。”
宋泽一突然跳起来，直接用手接住那个飞过去的网球，喘着气停在原地。盯着对面那个似乎并不想给刘思锐让开位置的女生，笑着摇摇头，勾起嘴角：“你想跟我打？”
声音里多少有些不确定，以及过去少有的轻蔑。
卫儒孟原本想上前把程碧涵拉开，听到她说的话之后又突然打消了这个念头，颇有兴趣地盯着对面已经略显疲惫的人。
刚刚她跳起来接住那个飞过去的网球的动作，不说多，让他心动个十万八千次是绝对足够的。现在听到她的话，竟然还有点期待看她是怎么对付程碧涵的。
她刚刚那句话的语气，莫名让他觉得好像把她整个人拔高了，周围都是清冷的空气，而她在俯视着众人。
孤傲，是这么形容的吧。
程碧涵冲着对面扬扬下巴：“我这是给你面子。”
宋泽一掂了掂手里的网球，轻笑：“那行，按照标准规则走，六局四胜。”
——这自信又从容的表情和语气让卫儒孟简直不能更喜欢。
“可以啊，所以我赢了有什么好处？”
“你要是赢了，下午的英语进门测我交白卷。”
全场哗然，连程碧涵都被她这副势在必得的样子惊到。
“不过。”宋泽一话锋一转。“建议你想想你输了之后可能要做什么吧，我还没想好，你可以帮我考虑考虑。”
“不会有这种可能的。”程碧涵冷笑。“我还是更期待看英语大神交白卷。”
刘思锐大概明白转学生的意思，笑着把网球拍交给身边的女生，上前拿了块毛巾，丢给宋泽一：“别太拼命啊，下午还得上课的，一身大汗可不行。”
宋泽一乖乖点头，把脸上的汗全部擦干之后，毛巾被随意丢到一边。
视线相遇，卫儒孟冲着她歪歪脑袋。注意到她脸上飘过的红，心情更是好得不行。
刘思锐擦着汗回到祖宗身边，和那些跑过来凑热闹的人打过招呼之后，愉快地搭着祖宗的肩膀，声音刻意压低：“这么激动呢？还专门站起来看？”
“赌下个星期的午饭，宋泽一赢满六把。”
“应该还是会稍微松点吧，她这会儿有点累了。”
“并不会。”卫儒孟耸耸肩。“你是不知道她在碰到这种能凭实力让对方跪下叫爸爸的事情的时候能变得多牛逼，更何况对面还是程碧涵。”
“那我赌赢五把。”
“等着请客吃饭吧。”
“切，你这是完全不为你前妻的身体着想。”
卫儒孟翻了个白眼。
那颗球，她几乎回回往程碧涵脸上打，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反正场边的人看得相当开心。
宋泽一的进攻速度快到让一向自诩网球一霸的程碧涵都有点没跟上节奏，再加上周围人的喊声实在烦人，在她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球已经在地上弹了两下，同时第一把宣告结束。
对面的人只是淡定地揉揉手腕，把及肩短发扎成个小小的马尾，重新站好。
刘思锐兴奋得差点跳起来：“这种球才看得爽嘛！”
程碧涵发球。
让场边众人啼笑皆非的是，球甚至没有过网，就这么直直地砸在网上。程碧涵翻着白眼走上前把球捡起来，重新发球。
“菜鸡你看，这就是典型的发球失败教材，你看着点。”
“你闭嘴行不行？”
“我这是在建议你以后好好练球，省得你万一哪天有机会跟你前妻打球了还让人家笑你菜鸡。”
“闭嘴。”
……
在围观群众的欢呼声中，凭借发球出界和身体比球拍先接触到球这两项重大失误，程碧涵成功丢掉二三局。宋泽一面无表情地把脸上和手心的汗全部擦干，跟对面的女生交换位置。
刘思锐早就叫了人去小卖部买两瓶水过来，注意到已经交换了位置，连忙把饮料递过去，顺带着给对面的程碧涵也丢了瓶水，这才笑眯眯地回到祖宗身边。
“这种运动风格的衣服真的挺适合转学生的，而且跳起来的时候很好看。”
某人明显不爽：“你眼睛瞟哪儿？”
“哎哎哎我就是说实话而已，你敢说你没看她跳起来的时候裙子跟着飞起来？你不觉得好看？”
“我看跟你看是两种意义。”
“得了吧不就是前妻吗，要我说，现在是我跟她关系更好哎。”
“再看你就给我把眼珠子抠出来给我当乒乓球。”
……
被望妻石怼得不想说话的刘思锐重新看向球场，注意到那几个西装革履的老师也挤在人群里凑热闹，笑着摇摇头，看向围观群众时还是故作正经，跟十字路口正中间那交警似地挥挥手：“你们都往后稍稍啊，别影响场上两个人打比赛，都往后往后，别往前挤了。”
宋泽一拿下第四把的时候，连卫儒孟都有些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了，下意识伸手在脸上胡乱抓了抓，借机挡住已经扬起的嘴角。
这是不知道怎么形容的爽，比他看过的这么多场比赛还爽。哪怕场边时不时就有人喊她“转学狗”，还有不少给程碧涵加油打气的，她好像都没在乎，只是专心盯着对面的人，然后用实力让这群人统统闭嘴。
前三把，她在对面，他能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坚定的同时又带着从容。现在她换到这边背对着她，但光从她已经略显瘦弱并且快要汗湿的背，他也能猜到她脸上的神情。
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漂亮大气。
曾经见过她太多次怯懦惶恐的模样，和现在这副模样完全不同。嘴角勾着，光是个随意扫过来眼神就能让他乖乖把自己的心交出去，握着球拍等对面发球的样子真切地让他欢喜到不行。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