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下了一整天雨，整条路都湿漉漉的，因为气温较低，不少地方直接结冰，路上随时能见到不留神摔倒的行人。直到周五，路面还是亮晶晶的，好看确实好看，但危险也是真的危险。
余燃放心不下两个女生就这么直接坐地铁去二中，还是把她们一路送到二中门口，把自己的伞交给靳羽嘉：“一会儿下课之后在学校等我一下，我会过来接你们，我妈说今天晚上一起吃饭，宋泽一也去。我妈等下会跟你俩的妈妈打电话，晚上吃完一起回。”
“好嘞。”
“靳羽嘉你别瞎蹦，有本事等下摔了别找我哭。”
“你赶紧回一中去吧，我跟松松在这儿安全着呢，二中教学楼里跟我们学校一样都铺了防滑垫，不会摔。”
“那行，我先走了，等下你们要是提前结束的话就先找个有暖气的地方坐着，我直接从学校过来。”
“快回去快回去，啰啰嗦嗦跟我妈一样。”
余燃在靳羽嘉脑门上拍了一下之后，愉快地转身往回走，丝毫没注意到身后的小魔头正满脸嫌弃地冲着他挥拳头。
宋泽一挽着靳羽嘉上楼，正好撞见准备下楼的刘思锐，简单点头打过招呼之后，各自网不同的方向走。
之前和刘思锐在一中见过一面之后，她也大概知道最近那谁在哪，来二中这么久都没见到人着实再正常不过，只是还是会觉得不太舒服，也不知道为什么。其实一直希望自己在直升班上课的这段时间最好不要碰到他，以免尴尬。
然而这个美好的愿景还是在放学时间被打破。
直升班的课本就比其他班的课要久，放学也自然是全二中最晚，等直升班的学生从教室出来，学校都已经没多少人了。靳羽嘉接到余燃的短信，估摸着他出地铁站的时间，拉着已经收拾好东西的宋泽一走出班门。
冬天一般天黑得很早，教学楼里也只装了并不灵敏的声控灯。再加上班上的人也已经散得差不多，长长的走廊里几乎没人，甚至只能听见两个人略显杂乱的脚步声，平添一丝恐怖。
走到楼梯间，两个人几乎同时听见楼上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下意识停在原地。宋泽一默默抓紧身边人的袖子，暗暗深呼吸，调整自己的心跳节奏。
只是在看清楚下来的人是谁之后，靳羽嘉立刻翻了个白眼，把宋泽一护在身后：“你这个时候怎么还在学校？”
“等人。”
卫儒孟下楼的时候就看见宋泽一抓住靳羽嘉袖子的动作，刻意压低自己的脚步声，步子也越迈越大，生怕真的吓到她，又不想错过这次见面的机会。
他的视线就落在她身上，目不斜视。
靳羽嘉刚打算直接带宋泽一离开，想了想还是放弃，退到一边，给两个人空出位置，抱臂重新站好：“今天晚上还有事，给你五分钟时间。”
说罢，女生大步走向楼梯间，头也不回地下楼。
宋泽一就这么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抬头扫了他一眼，又立刻垂下脑袋，直直地盯着地面。
卫儒孟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心里压根没准备任何他觉得合适的开场白，纠结半晌，还是决定先打破沉默：“怎么剪头发了？”
声音轻轻的，没有丝毫平时的冷峻，也没有刚才回靳羽嘉那句“等人”时的傲气，语调像极了以前，难怪听得她有点晃神。
“就……想开始一段新的生活。”宋泽一顿顿地抬起头，畏缩地看着他。“不想停在过去了。”
卫儒孟微微颔首：“很漂亮。”
刘思锐那天在电话里说她和靳羽嘉剪了短头发的时候，他已经在脑子里幻想了无数种可能，但都没有真正见到的来得更惊艳。也不能说是艳压群芳，只是在他这里，她的就是好的，没有理由的好。
“谢谢。”
“那个礼物……”目光落在她纤细的手腕。“我……”
还是曾经那块经典款，她戴了很久的，好看是好看，但总归不是他送的那块，心里难免有些落魄。
“我收到了，圣诞节那天收到的。很好看，也很……不能理解。”宋泽一再次低下头。“我想不明白。”
她没办法骗自己，确实在看见那块手表的瞬间，心就跟着抖了好几下。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回家之后就把那块手表藏起来了，像是当作不想被别人知道的宝贝。
之后也找了时间跟靳羽嘉提起这事，意料之外地没发现小魔头生气，只是耸肩，似乎完全不在乎的样子，让她好好收起来，理由是“毕竟当时他准备礼物的时候你们还是男女朋友，礼物虽然送迟了，不过你收下就行，反正现在你跟他没关系了，而且之前也送过他差不多的东西，这回两清了，你不欠他的”。
也不是没有道理，她认真想过了，还是决定这次听靳羽嘉的。
“你生日那天在下雨，地铁站里很多人，我就决定坐公交。当时掐着时间去的，以为能赶上你正好下课，但是没想到你会提前出来，也没想到你会碰见她。”
宋泽一突然后退一步，明显的回避和自我防御。
“就……我那个时候也没想到她会去那个地方堵你，也根本没料到她会带刀去威胁你。当时是我太着急，我怕你受伤，而且……”
“已经没关系了。”宋泽一顿了顿。“真的。”
“什么？”
女生深呼吸一次，抬头看向他：“我决定剪头发也有这个原因在里面，不想再回忆任何跟那件事那个人有关的东西了，我已经没关系了，真的，况且我也没受伤。”
“宋泽一。”
“我没有伤害她的能力，但是不代表我被逼到绝境里的时候不会保护自己。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我不想回忆了。”
卫儒孟难得觉得有些无力，也是第一次发现她真的完全不愿意听他解释曾经的事，甚至已经到了固执的地步。
“好，那我以后不提了。”
既然她不想听，那他解释再多都是浪费，她已经决定开始新生活，他也没必要再用以前那些给她带去过伤害的事情刺激她。
能跟灰暗的过去彻底告别当然是件好事，遗憾的是，他或许真的再也没有办法跟她讲清楚他当时到底有多喜欢她，就连现在只匆匆见一面也心动到不想挪开视线。
“还有别的事吗？”
“会每周都来？”
“应该吧。”
“好，那你好好学习。”
对话像极了根本不怎么见面的两个陌生人，然而只有他们自己明白心里有多纠结。明明想好好交流，见了面却还是会变成现在这样尴尬的局面，只能用看似客气的对话掩盖真实想法。
他不想让她像上次那样掉眼泪，她不想再在他面前脆弱得像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