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泽一那天说有点事想问他的时候，卫儒孟还好奇得不行，本来打算下午去她家楼下问问是什么事的，结果当天就被爸爸拎部队去了，这事只能暂时搁置。期间小家伙还打来过几个电话，然而他一个都没接到，等他回电话的时候，那人已经不接了。
有点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宋泽一这段时间过得尤其混乱，学校的事情一堆，妈妈也开始不断施压，再加上之前于琼安说的那些，脑子里积压的事情太多太多，让她有点喘不过气。
原本打算打个电话问问他的，可惜每次都没接，想了想还是打算放弃。
这样直接问他，是不是不太好？万一他真的……算了，她也害怕得到的结果是她最不想要的那种。
学期结束那天晚上，靳羽嘉打电话来约吃饭，就在一中附近那家商场。宋泽一和妈妈商量过，笑着答应下来。
最近压力太大了，放松一下也好。
卫儒孟好不容易从爸爸那儿解脱出来，难得跟爸爸一起回家，妈妈提议一家人出去聚餐，把司灏聪一家人也叫上，卫儒孟觉得也没什么，随意就答应下来。
然而吃饭的时候就后悔了，而且悔得彻底。
老远看见她坐在一家烤肉店里，对面还有个怎么看都让他不爽的人。两个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应该是说到了什么好玩的事，她都已经笑得快倒在沙发上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余燃的眼神不对。
“哥哥你在看什么？”司灏聪不满地拽他的手指。“你快点菜，我要饿死了。”
“哥哥可能是刚回来有点累，那就聪聪先点。”
“好！谢谢姨妈！”
卫儒孟回过神，目光落在眼前那本菜单上，耳边还响着司灏聪和身边的长辈商量点什么菜的声音，突然有些烦躁。
关系好到什么程度能单独约出来吃饭？还是大晚上？等下怎么回家？正常男生真的会放心一个女孩子这大晚上的自己回家？不是家长来接就是直接把她送回去了吧？
“哥哥你怎么了？”
卫儒孟下意识看向声源，对上那双无辜的大眼睛。
“我刚刚说我要去卫生间洗手，问你要不要一起去，你没有理我。”
“带他一起过去吧，马上就上菜了。”身边的中年男人拍拍儿子的肩膀。“正好你也洗个手。”
卫儒孟起身，拽住那个正蹦蹦跳跳的司灏聪，牵着他的手往外走。
“姨妈说你今天很累，所以一直在发呆。”
“还好，不是很累。”
“但是你在发呆。”司灏聪摇头晃脑地念着。“我们老师说，上课发呆是不好的行为，这样会漏掉老师说的很多知识。”
“嗯。”
从卫生间洗了手出来，卫儒孟带着司灏聪原路返回，走到店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下。
司灏聪拽着哥哥的手想把他带进店里，却半天拽不动，茫然地回头看着他：“哥哥你又在发呆吗？”
“不是。”
“那你怎么了？”
“你自己进去吧，跟姨妈说一句我先回去，今天太累了，想先睡觉。”
“你不吃饭了吗？”
卫儒孟垂眸：“回家找点吃的就行，你自己知道怎么进去吧？知道桌号是几吗？”
“知道。”
“那你自己进去吧。”
“好，你要注意安全哦。”
“会的。”
目送司灏聪一溜烟跑进店里，卫儒孟放心地转身离开，目光在不远处的那张桌子上扫过，轻笑一声。
又不是没机会再见面，到时候听听她自己怎么说。如果还是以同样的理由搪塞过去，那他真的猜不到自己的反应。
这像是普通朋友应该做的事？男的眼睛里那股快要当场告白的神情也是普通朋友之间应该有的？这要是服务员端束花来是不是还得立刻求婚？天大的笑话。
他从一开始就觉得那男的对她态度不正，现在这是什么鬼？
靳羽嘉无聊地站在队伍等着点单，漫无目的地四处张望的时候，正好看见某个熟悉的人影从电梯上下来，有些好奇地扯开嘴角。
那不是二中小祖宗么？这么巧？这晚饭的点怎么还往外跑呢，难不成是去赶场子？
拎着一大盒甜甜圈回到店里，靳羽嘉笑嘻嘻地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在宋泽一身边坐下，拿起筷子就往中间的那块肉伸出手。
余燃无奈了：“你小心点，这到处都是油在往外溅，也不怕烫着。”
“我居然买到了最新出炉的那一批，等下吃完烤肉就打开吃吧？我怕冷掉。”
“你也是，我们都在上面等吃饭，你一个人跑下去买什么甜甜圈，等下回去的时候再买又不是不行。”
“等下就不是最新鲜的那一批了，听说这家甜甜圈很火，我在学校吃过一次，别人给我带的，我觉得挺好吃的，这次正好来这儿嘛。”
“你还真是……”
“真是啥？”
“真是傻。”
宋泽一差点把嘴里的饮料全喷出来。
——这两个人的对话怎么这么搞笑。
尝过靳羽嘉买的号称“全市最好吃”的甜甜圈，宋泽一也难逃甜品的诱惑，回家之前还是拉着他们两个去店里排队买了两盒。
妈妈平时也比较喜欢吃甜，这个甜甜圈应该会得到妈妈的青睐。她平日里学习太忙，吃甜品的次数少之又少，现在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还是没能忍住自己肚子里的馋虫。
照例是家长过来接，三个人在商场门口分开，宋泽一拎着东西，兴冲冲地钻进妈妈的车里。
“买了什么？”
“靳羽嘉推荐的甜甜圈，我看你平时也很喜欢吃甜甜的东西，就买了两盒。”
“没事花那个钱干什么，我又不是不能自己买。”
“就……靳羽嘉说很好吃，我一开始吃完晚饭也尝了一个，觉得挺好吃的……”宋泽一挠挠头。“你要不要尝尝？”
为什么是这个反应啊，还真是意料之外。
“放着吧，我有空尝尝。”
“好。”
“学校发的暑假作业开始写了没有？”
“英语的明天就写完，语文大概要两三天，数学不一定。”
“什么叫‘数学不一定’？花那么多钱给你补课，学校平时也学了，怎么还不会？你到底听没听？”
“我听了啊，就是……”
“就是什么？就是其他人都会的东西你不会，就是别人都在认真听课只有你在走神？每次都是这样，场场大考靠英语拉分，你这样有什么用？英语能让你以后衣食无忧还是怎么的？”
宋泽一乖乖闭嘴。
最近的天气是越来越热了，好像妈妈的脾气也跟着越来越暴躁。明明联考的成绩已经很好了，但妈妈还是一点都不满意，指着她成绩单上相对弱一些的数学单科成绩训了她一整宿。这次物理考得也有点吃力，就连带着一起骂了。
心理压力大到可怕，就连写那本老师根本不检查的暑假作业的时候都在担心这道题会不会出现不该犯的小毛病。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生怕又让妈妈抓着什么小问题，然后又被骂好一阵子。
妈妈内心应该还是期望她考附中的，总是说二中初中部现在的教学强度远远不如人家附中初中部，还托人给她搞了好几本附中内部的练习册让她写。碰到不会的也没办法，拿去给老万问的话，指不定老万看见附中的封皮，两个人都尴尬。可是拿给班上的那些人问……按照现在这情形，岂不是更尴尬。
这样一来，余燃和靳羽嘉几乎就成了她的救命稻草，每次三个人聚在一起的时候才是她最轻松的时候。讨论讨论题目，聊聊最近发生的事，对她来说都是一种放松。
回到家才发现还有两个未接来电，宋泽一盯着屏幕上这串号码看了半分钟，还是默默放下。
今天又惹妈妈不开心了，这会儿给他回电话的话，万一被妈妈听见，那这火药桶又要炸开，还是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