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之前，卫儒孟才看见手机上的未读消息，没再犹豫，直接给她打了个电话。
宋泽一正好写完补习班的作业，妈妈还没回家，干脆戴上耳机，边看书边接电话：“你还在忙吗？”
“刚忙完，准备回家了。”
“下午是在医院吗？你亲戚的身体恢复得怎样了？我听刘思锐说你下午不在学校。”
“在我爸部队里，没在医院，不想去。”卫儒孟摸摸鼻子。“恢复得还挺好，今天不需要我过去。”
“你去你爸爸部队了？是跟着训练吗？”
“跑了几圈，跟在教官后面去看了下场地，其他没什么。”
“嗯……是不是很累？”
卫儒孟突然扬起嘴角，心情紧跟着好起来。
——这个小家伙怎么这么会哄人，才几句话就让他心里不停地冒泡泡。
“累倒还好，你能跟我说话我当然不累。”
“一开始怕你不方便接电话就没敢打电话，看来我确实猜对了。”
少年短短地沉默几秒。
——其实如果她当时就给他打电话的话，或许还能把他从那种尴尬又令人恼火的境地中拉出来，也未尝不是件坏事。
“吃饭了没？”
“还没，妈妈没回来，说是能赶回来做晚饭，我不用去外面吃。”
卫儒孟一拍脑袋。
他才想起来她妈妈今天加班没这么快回家，早知道刚刚就直接去她家看看她了，最近真是被那谁搞得脑子都不灵光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直到她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司灏聪的声音才笑着挂掉电话，继续安心看书。
原来是去爸爸部队里训练了啊……那她的担心反而是多余的了。也好，没什么事就行，也省得她想这想那的。
还在院子里玩的司灏聪看见哥哥挂掉电话，兴冲冲地跑上前：“你刚刚在和谁打电话？”
“和宋泽一啊。”
“你在和小宋姐姐打电话？那你为什么不让我也接一下？”
“为什么要让你接？”
司灏聪的眉毛皱成“八”字，像是两道黑色的贴纸，歪歪扭扭地贴在眼睛上面：“我也想和小宋姐姐说话嘛。”
“作业写完了没有？”
“还没有，我休息一下。”
卫儒孟简直无语，二话没说，直接把司灏聪拎起来，带进他自己家：“你才屁大点能有多少作业？现在这么点作业就不愿意写，还跟我说什么休息休息？你有什么好休息的？写几个拼音做几道算数能累死你还是怎么的？”
“我就休息一下都不行吗？”
“你信不信我等下直接告诉小姨？”
司灏聪立刻噤声，半晌才从鼻子里哼了一句：“讨厌鬼。”
“赶紧写作业去。”目送小家伙一溜烟跑回茶几边写作业，卫儒孟耸耸肩，把客厅的窗帘拉开。“等下我就在我家盯着你，我会拍视频的，你要是不好好写作业，我就把你偷懒的视频发给小姨。”
“讨厌鬼！”
男生学着他的声音哼了一声，大步走出门。
——最近确实太疏于和小家伙待在一起，明天应该就能抱抱她了。
刚走进自家客厅，听到厨房里传来的声响，男生有些好奇地走上前。心想着这会儿妈妈应该和小姨在菜市场才对，钟点工阿姨也不会在这个点过来帮忙，茫然地看过去。
然后愣在原地。
“你怎么回来了？”
没说今天会回家的事啊。
正在厨房忙活的男人应声回头，脸上挂起笑容：“难得有休息就回来了，没跟你们说。过来搭把手，等他们回来了就能吃上。”
还处在状况外的男生默不作声地走进厨房，站在爸爸身边，开始帮着洗菜。
“今天回来也没什么事，那边最近来了新教官，交给下面带去了。正好你最近也没什么事，明天就跟我过去看看，待个十天半个月试试，磨一磨耐心。”
卫儒孟差点被水滋一脸，“为什么”的“w”已经到嘴边了，硬生生被他咽回去：“时间会不会很赶？十天半个月？你这次不在家里多休息几天吗？”
“赶倒不会，提前让你去感受下新教官的方式，到时候有哪里觉得不行，你再跟我说，我看看能不能调整。这批新教官还要接受他们自己的训练，然后派去带带新人，省得一上来不知轻重。我这次也就临时回来看看，难得有点假期。”
卫儒孟有点没太反应过来：“就当正式训练待十天半个月？”
“怕吃不消？”
“不……”
怎么可能乐意？都没提前商量过就直接把他安排过去待十天半个月，搞什么啊？当做正式训练待十天半个月是什么意思？就是他几乎要跟所有人断绝联系这么久。
那她怎么办？已经好几天没见面了，现在又来这么一出？
一顿晚饭吃得食不知味，晚上跟爸爸出门散步聊人生之后就一个人窝在卧室里，坐在窗台上叼着没点的烟，给小家伙发了条短信。
【在干嘛】
几分钟后收到回复。
【刚在洗澡】
【你妈妈还没回来？】
【已经回了，我吃了晚饭才去洗澡的】
少年单手撑着下巴，默默盯着大亮的屏幕。
当初章清御说得没错，在那件事情的处理上，他们确实牺牲了她作为一个普通学生的自由，以至于他心里始终有愧疚感。这种愧疚感会进而演变成某种意义上的负罪感，然后就会驱使他开始回避她，甚至刻意躲着她。
以前总觉得把天聊死或者找不到话说的时候会很烦自己，现在……虽然有很多想说的，但都说不出来了。大约是因为那种负罪感让他无法把自己的情绪和想法都说出口，又或者是在其他人面前都是随便玩玩，根本没用过心，但是在她这里，那都是不一样的，每次说话之前都要斟酌一阵。
半晌，才在键盘上敲出几个字，发送。
【我想你了】
几天没见就像被小爪子挠过一样心痒痒，他想象不到接下来十天半个月不见面会是什么样子。
宋泽一盯着这简单的四个字看了很久，也不知道应该回什么。
怎么说呢，最近都没怎么见面，感觉跟他的距离感又重了些。原本就觉得她跟他是不可能走到一起的，现在这种普通曾经面对他时就会有的恐惧和不安好像又回来了。可能是经过那件事之后，突然就发现他的能力范围其实完全超出她的想象，是她根本就追赶不上的。
几天没见了，想吗。
想是想，但如果是她说这样的话，他会不会觉得很奇怪？以前应该很多人跟他说过吧……
【明天去学校吗？】
卫儒孟干脆放下手机。
一问就问到点子上，他还没准备好怎么开口说这件事，她就已经问出来了。
现在这要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