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再说话，直接把身上的防晒外套盖在她身上，拽着她出去，走到路边拦车，报了个地址。盯着身边依旧处于放空状态的人，卫儒孟简直烦到不行。
杜梦婷怎么知道那条巷子的？怎么知道宋泽一会经过那个地方的？为什么自己身上也脏成那样？难道之前也被人找上了？
还有，宋泽一这个傻子为什么就一直任由那个疯子打她？脑子呢？被考第一冲晕了？
幸好他当时因为好奇又或者是什么别的原因才选择跟着她直到她回家，幸好这次他在，那要是他万一不在呢？她在被自己同班同学暴打的同时，还要承受那些完全没有事实依据的谩骂？
刚刚看到她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脸上还挂着眼泪的时候就已经够火大了，要是他当时没在呢？要是她只能自己承受那么多呢？
他真的不敢想了。
出租车停在军区医院门口，卫儒孟付钱之后拽着她下车走进去。
因为从小就跟在爸爸身边参加各种各样的训练，受伤肯定少不了，次数多了之后他在这里认识的医生护士也数不过来。
找熟悉的那位护士长顺利插队挂号，男生拉着她走进医生办公室，把她按在椅子上。直接把她的左手按在挂着金色胸牌的医生面前，微微皱眉：“王叔叔，帮我看看她的手吧。”
“怎么了这是？你小子还把人家女孩子弄伤了？”戴着老花镜的年长医生耐心拆开她手臂上的纱布。“还真是不听话，怎么都动到女孩子头上了？”
“不是我……”卫儒孟无奈地在旁边坐下。“我才不会欺负无辜的女孩子。”
“这之前是怎么弄的？”
“被刀划了一下，我不知道多深。”
——听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都揪起来了。
被刀子划，本来就拖拖拉拉地一直没有彻底好起来，结果今天还有这么一出。如果不是为了急着带她过来，他不可能会放过杜梦婷。
“有点裂，可能会有粘连，忍忍。”
把整块纱布扯开的时候，卫儒孟直接把她的脑袋按进自己怀里。
看见那道正在往外渗血的伤口就不免皱眉，等察觉到怀里的人正在颤抖，下意识捂紧她的脑袋：“叔叔，你轻点吧。”
“你小子还从来没跟我这样说过话，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急冲冲的，生怕我不用力似的。”
“要是我手上有这种伤，我妈指不定就架着我的脖子让我坐在这了。”卫儒孟丝毫不在意他的话。“轻点吧。”
“现在这样就疼，那一会儿消毒怎么办？”
“叔叔……”
就不能不说吗？要不要看看这个小弱智脸上的眼泪？
“这我也控制不了。”
“那就尽量轻点。”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耸耸肩，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两瓶药水。
“还真是不让人省心的小子。”王叔重新坐下。“要跟你家里说吗？”
“不用，我自己的事情。”
宋泽一已经说不出话了，脑子里只有空白。在药水按上伤口的瞬间，眼前只剩下白光。
疼，除了这个词她想不到别的。不只是手上疼，哪哪儿都疼。
“我还是第一次碰见年纪这么小就有刀伤的情况，怎么弄的？”
“就是不小心划了下。”卫儒孟简单略过重点。“不是已经说了吗？”
“这像简单划了一下？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
卫儒孟不想说话。
他也知道肯定不是她说的不小心碰到冯康杰的刀，只是不想当面拆穿而已。
那条狗他当然也不会轻易放过，只是现在不能就这么冒冒失失地找冯康杰的麻烦，他不想又把她推出去当靶子。
伤口处理结束，王医生从桌上抽了张纸巾递给卫儒孟：“你倒是给人家小姑娘擦擦眼泪啊，不怕给人家捂出病来？”
男生似乎才反应过来这个问题，松开怀里的人，直接把纸呼在她脸上：“上个药就哭成这样，这要是换成我以前那样动不动摔了这摔了那的，我不得哭死过去？”
宋泽一也没说话，乖乖擦掉眼泪。
“你小子还真是，对女生能不能温柔点啊？”
“在这坐会儿，让医生观察几分钟，我回去换个衣服。”卫儒孟在她的脑袋上敲了一下。“别跑，就在这坐着。”
“你的意思是我还不能接其他病人了？”
卫儒孟诚实地点点头：“你理解就好。”
王医生简直拿着个臭小子一点办法都没有，毕竟他看着长大的，这孩子从小就这性格，也只能由着他去。
目送卫儒孟一步三回头地离开，王医生再次检查宋泽一的手臂：“我建议还是老实告诉我为什么会受伤，之前的伤口处理不得当，也难怪一直拖拖拉拉好不起来。”
宋泽一回过神，依旧有些茫然地看着医生。
“看你全程不在状态，估计是跟那臭小子有什么关系。学校的事情？”
“跟他没关系，我自己弄的。”
也不想跟他扯上任何关系，最好不要把他牵扯进来才是最好。可惜今天的事情还是被他撞个正着，她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我知道这臭小子在学校就是不怎么安分的那种，你平时也别跟他混，好好学习就行。他反正家里都铺好路了，这孩子自己也愿意，我们拦不住的。现在还真是很少见到这么小就决定之后去参军的孩子了，难得。”
“参军？”宋泽一皱眉。“他不是还没成年吗？”
卫儒孟已经决定好自己以后的路了吗？听医生的意思是……他这是已经和家里人协商好了？
“我看着这臭小子长大的，这孩子什么脾气我清楚得很。他啊，表面上没什么良心，实际上心思细得你想不到。家里人之前是坚决不希望他去吃苦的，谁知道这孩子就是倔呢。平时周末没事就去他爸爸的部队里蹭个训练，他爹部队里那些军官都认识他了。受伤了也不跟家里人讲，就自己跑过来找我。”
宋泽一说不出话了。
卫儒孟匆忙跑回家，刚踏进家门，突然听见客厅传来的动静。
“哥哥回家了！”沙发上的司灏聪兴奋地挥手。“你今天回来得好早！”
“你怎么在我家？今天没课上？”
“下午没有课，妈妈把我接回来就和姨妈出去买菜了，让我坐在这里看书。”小家伙开心地晃了晃手里的语文书。“书上的拼音我都会！”
“那你坐着看书吧，我换个衣服就走。”卫儒孟走向楼梯，突然想起什么，又返回来。“你吃了午饭没？”
“姨妈给我做了鸡腿，还说要我给你留两个。”
卫儒孟放心地点点头，转身走进厨房，简单洗手之后，从保温箱里抓了个小鸡腿塞进嘴里。
饿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