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是晚秋，但滇都的街道上丝毫不见秋意，草木反而绿的愈发深沉。
先皇后的寝宫外。
南疆王颓丧的坐在廊前的汉白玉阶上，手中拎着一壶酒。
姜映云染病身亡的消息已经传至南疆。
可他不信。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染病身亡？
而且司墨去了许久，也未传回消息来，所以他更加笃定姜映云的死绝不简单是染病身亡。
“鸾儿，我是不是太没用了……连我们的女儿都保护不好……”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让她去北漠。
留在南疆，养养男宠多好！
对了，那些男宠也该下去陪云儿……
喝了口酒，南疆王似是有些醉了，靠在朱漆的柱子上，闭上眼，一动不动。
“王上，燕王殿下、齐王殿下求见……”内侍战战兢兢的过来禀报。
近日王上心情不好，别说宫人们，就连平日受宠的那些妃嫔们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惹了圣怒。
就在内侍以为他喝醉了，已经睡着之时，南疆王缓缓起身，往外走去。
御书房内，姜良、姜珏兄弟二人已经等候多时。
姜珏前来为的是北漠使团接待之事。
而姜良因冲撞皇后寝宫，被南疆王厌恶，已经很久没进宫了。
昨夜他派去北漠暗杀沈轻月的人回来了。
虽然只回来一个，却带回了惊人的消息。
对沈轻月的身世，他早就有所怀疑，否则素萝也不会冒险救她。
但也仅限怀疑她是素萝的私生女。
没想到她竟是先皇后的亲生女儿！
一夜未睡，姜良终于决定进宫。
不过目的并不是为了将这事儿禀告南疆王……
门从外面推开，南疆王面沉似水，迈步进来。
两人纷纷行礼问安。
姜珏将拟订好的接待流程呈上。
大致看了一遍，没什么问题，南疆王便开口道：“嗯，就这么办吧……”
“是。”姜珏行又将文书收好。
看了眼垂首立着的姜良，南疆王问道：“你来做什么？”
语气明显可以听出有些不耐烦。
“禀父皇，儿臣昨日得了手下的消息，有个叫司墨的自称是先皇后的宫女……”
近日，姜良脸色好了许多，不再像先前那般苍白无力。
南疆王立刻变了神色，一双眼如鹰般紧紧盯着姜良。
旁边的姜珏眼神微动，先皇后的宫女他见过，但是不是叫司墨就不知道了。
不过从王上的反应来看应该不会有假。
姜良依旧微垂着头，“她同儿臣的属下说映云是被北漠太子妃害死的……”
沉默了许久，南疆王才开口问道：“她人在哪？”
“已经死了……”姜良微微抬头，对上南疆王骤然凌厉的眼神，又忙低头解释道：“当时她被北漠太子斩断一臂，儿臣的属下拼死将她救出，可还是没能逃过追杀……”
姜良语气中满是悲恸，又继续道：“就连儿臣的属下也是身受重伤，只怕也熬不过今日了……”
长长呼出一口气，南疆王问道：“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姜良立刻跪下道：“儿臣句句属实，绝无虚言……”
“你的人……去北漠做什么？”南疆王也不是好哄骗的。
有冷汗从姜良额头滴落，“先前素萝盗了儿臣府上一册古籍逃往北漠，所以儿臣才派人去追回……”
他这话半真半假，素萝逃去北漠的事南疆王也是知晓的。
御书房内，气氛有些凝重。
“传朕旨意，令燕王率血翎卫暗杀北漠使臣！”
南疆王眼神阴鹜，就像是要毁灭整个世界一般。
血翎卫忠于王上，只听历代南疆王的吩咐。
因训练尤为严苛，所以整个南疆也不过百余人。
“父皇，这不妥吧……”姜珏忙上前阻止。
两军交战不杀来使，更何况如今北漠派使臣来为的是交好，若此时杀了使臣，只怕又要兵戈再起了。
“有何不妥！”
南疆王一声怒喝，将手中茶盏掷出，正砸在姜珏脚边，摔得稀碎。
“朕的女儿被他们害死了，朕便要他们偿命！”
“可是……”
姜珏还想再劝，却被南疆王打断，“这件事不用你管了，好生去准备接待事宜吧……希望他们有命享用……”
说完，南疆王便拂袖而去。
“恭送父王……”
姜良恭谨行礼，依旧低垂着头，但唇角已经不自觉勾起笑意，阴阴的，不怀好意的笑。
相较他的得意，姜珏的神情却凝重许多。
当初雍王死在北漠，也没见王上如此愤怒。
他还未娶亲，所以不明白爱一个人可以如此痴狂。
可为了一个女人，置江山与百姓于不顾，真的值得么！
夜渐深了，南疆某座城池的客栈内。
那伙计并非收口如瓶的死士，被沈轻月吓唬几句就全都招了。
“果然是那混蛋！”沈轻月咬着牙，“正好我还有账要和他算呢，他倒自己找上门来了！”
就知道姜良要来找她麻烦，却没想他这么沉不住气。
想着，沈轻月又转脸看向墨云霆，“你说跟踪我们的人也是他派来的吗？”
浅浅一笑，墨云霆酸溜溜的回道：“睡在我旁边，还要想着别的男人，月儿不觉得有点过分吗？”
戳了戳沈轻月气的鼓起来的小脸，墨云霆又道：“这事儿交给我便是了，沈轻月只管好好吃饭睡觉……”
“人家也是想替你分忧吗……”
小声嘟哝，沈轻月还是扎进他怀里，猫儿般蹭了蹭，寻了个舒适的姿势睡下。
夜里下起了小雨，天气愈发冷了起来。
南疆的冷不似北漠，冷风就想裹着千万根针，直往人骨头缝里钻。
接下来的行程便不似先前那般悠闲。
接二连三的刺杀虽不致命，却让人甚是厌烦。
“主子，明日便到滇都了！”老三到马车前听候吩咐。
这几日大大小小不下十几起刺杀，随行的侍卫都快到极限。
不过等到了滇都那些杀手也该收敛些了吧。
看了看逐渐沉下来的夜色，墨云霆吩咐找家客栈歇下。
想必姜良也明白等到了滇都不好再下手，所以他一定不会错过今晚。
只不过，今夜到底谁是才是赢家还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