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下意识屏住呼吸看着高台上那笑得宛若癫魔的男人。
刚刚说话的女孩也被这样的夙燃吓到，下意识缩了缩肩膀。
蓦地，夙燃忽而收住笑声，他冰冷的眼神一一扫过众人的脸。
“你们说他公正严明，从不偏颇，那你们知道当初他究竟是因为什么导致神魂破碎的吗？
你们又知道曾经那个代号001的任务者又被称作杀神的女人去哪儿了吗？”
女孩下意识摇了摇头，夙燃重新坐下，两条修长的腿交叠在一起。
若是忽略他阴鸷的眼眸，恍然看去想来也会有人赞一声好一个俊俏少年。
“你们心中公正从不偏私的主神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一个女人啊，
他为了她拔出自己的七情六欲才获得了主神神格的认同，
他最后神魂破碎是因为他最终还是没按耐住心中的情欲，
他选择放纵了情欲，在那一刻他选择了一人而不顾这万千生灵！！！”
夙燃很满意众人脸上错愕惊诧的表情，他语调更加低沉。
“而重生了情欲的他自然不配继续拥有主神神格，神魂破碎是他应有的惩罚！
一条卑微的鲛人，也值得你们如此尊崇，真是一群蠢货！
你们的主神大人，早就做出了选择，你们都是被他抛弃的可怜虫知道吗？”
苏苒的手指轻轻颤抖着，她双眼微微湿润，即使早已知道墨轩为她承受的一切。
再次听夙燃说出来，她的心脏还是会感觉到隐隐的抽痛。
墨轩表情倒没有任何变化，他摸了摸苏苒的长发，那动作温柔得如同触碰着一个易碎的瓷娃娃。
苏苒抬眸，四目相对间，她看懂了墨轩想要对她说的话。
他从未后悔，而且他在位主神数年间，自认自己足够尽责。
他，问心无愧。
那一次的沉沦，墨轩从未后悔，他只是高估了自己。
他以为他一辈子都可以在一个不近不远的位置就这么默默守护着就够了。
但心中的光近在咫尺，世间又有几人能真的忍住不去触碰呢。
墨轩亦不在乎旁人知道事情的真相会如何看待他，他既然做了，就不会后悔。
墨轩不在意，可苏苒还是忍不住看向那些刚刚还在为墨轩说话的任务者。
他们，此刻会如何选择？
“那又如何！我等不是神明，我们本就来自小世界，各自都因不同的执念才自愿成为任务者，所以我们知道七情六欲是人之本能，就算是神也不能避免。”
“墨轩大人即使爱上苏苒又如何，他从未因为苏苒而做出任何对万千生灵不利的事，主神神格不认可他要我说是它眼瞎了好吗！”
“就是，墨轩大人没做错任何事，就算他离开了神界，但你出现之前因为他的努力，神界和三千小世界也正常运转着，我并不觉得我们是你口中所说的什么可怜虫。”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竟无一人认同夙燃刚刚的言论。
就连说着自己不在意的墨轩此刻也微微垂下了头，心里似有一股无声的暖流划过。
是啊，虽然当初墨轩是出于私心才拼命获得了主神神格。
但他在位期间做的一桩桩一件件都是真正为了万千生灵考虑。
可以说在他神魂破碎前，他可以坦坦荡荡地说一句。
他，绝对没有对不起任何生灵。
“好啊，很好，你们既然这么认可墨轩，那不如吾送你们下去和他相见如何啊？”
“哦，你们还不知道吧，你们尊崇的那位主神其实还没死呢，不过也快了，所以你们先下去等等他吧？”
“不对，还差了些人，等等，人多才热闹不是吗？”
夙燃说话间，五指成爪，无数黑气争先恐后地飞散出神界。
不好，苏苒已经猜到夙燃想做什么。
她身形刚动，忽而一道力量蓦地禁锢住她的四肢让她无法动弹。
「小阿苒，不要冲动，夙燃吸收了不知多少神明的神格，他现在的力量深不可测，你万不可冲动暴露自己，如果他在吸收了你的力量，那这个天地就真的完了。」
苏苒正想在识海中说些什么，可不过这短短几个呼吸间。
刚刚分散出神殿的黑气已经重新回到了夙燃的身体。
而神殿中突兀地出现了数十人的身影，他们衣衫褴褛，但每个人都带着不可忽视的气势。
对于突然的变故，他们脸上并没有惊慌失措。
反而是迅速做好了防备的姿态，每个人后背与后背贴在一起，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终于见面了啊，我的孩子们。”
阿牛最先反应过来，立即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不屑道：
“谁是你的孩子，别来恶心我们成吗？”
虽然从来没见过夙燃的真容，但看到那张与苏苒相似的脸。
阿牛也猜到了夙燃就是那个与苏苒同根同源差点毁灭深渊一族的恶魔。
夙燃眼眸微眯，眼里盛满了杀意，但不知为什么他却没有直接对阿牛出手。
“阿苒在深渊生出意识，你们也是因她诞生的气息而生，而吾与阿苒同根同源，没有吾就没有她，你们又怎么不算是吾的孩子呢？”
阿牛脸上的嫌弃更加明显，但心中却没有因为此刻夙燃的耐心而放下警惕的心。
“我们的深渊之主只有苏苒大人一人，哪怕你与她同根同源，可是她与你是截然不同的人。”
“她是被你抛弃的恶念之源，可是我们都长了眼睛，万千生灵也长了眼睛，到底谁恶谁善，大家心中自会分辨。”
夙燃嗤笑一声，“善？恶？哈哈哈，你们这群蝼蚁真的知道什么是善恶吗？”
“吾曾经走遍世界，见过为了一己之私杀妻杀子只为了换取那看不见的功名利禄，
也看过为了一个馒头就能将自己的女儿卖去青楼的父母，你告诉我，他们是善是恶？”
阿牛似乎没想到夙燃会问出这个问题，愣了一下，嘴唇嗫嚅着半晌说不出答案。
为了一个馒头将女儿推出去的父母也是为了活命，他们为了活下去，是善还是恶呢？
为了功名利禄是想要光宗耀祖，那他又是善是恶呢？
忽而，大殿响起一道斩钉截铁的女声，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地看向声音的来源。
“善恶本就共存，没有纯粹的善亦没有纯粹的恶，即使是神，也没有资格判定究竟是善还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