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意渐浓，寒风似刀。日子愈发艰难，粮食短缺的阴影笼罩着四九城。就在这愁云惨淡的时节，一则真假难辨的消息，悄然在南城一带悄然流传开，带着些许奇异的希望色彩，也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
消息的主角，是王石。
“听说了吗？南锣鼓巷95号院那个王石，以前是轧钢厂锻工那个，有大本事！能把人脸上的伤疤给去了！”
“真的假的？毁容那种也能去？那不是神了？”
“千真万确！我三大姨的表侄女的邻居，就在城南退伍安置点，亲眼所见！一个脸上有可怖伤疤的老兵，被王石治了几个月，那疤都快看不清了！气色也好了，眼不歪了！邪乎着呢！”
“何止啊！听说他不光能治疤，还会配强身健体的药酒！安置点那些老病号，喝了都说好！力气都长了！”
“啧啧，怪不得他敢开酒馆，原来是真有绝活！”
“这可是活神仙啊！能不能找他看看我这腿疼的老毛病？”
“嘘……小点声！这种能人，能随便给人看？再说了，现在这光景，可别瞎传……”
流言像长了翅膀，在胡同里巷、茶余饭后偷偷传递。添油加醋之下，王石俨然成了一位奇人。有人将信将疑，有人心动，也有人暗暗心惊。
王石很快从何雨柱、许大茂，甚至安置点赵排长那里，都听到了风声。他心中警觉，但并未太过意外。治疗老郑头脸上的疤痕，效果确实显着，瞒不住有心人。这流言，既是麻烦，也未尝不是一种变相的护身符。
他叮嘱了何雨柱等人几句，对外只说自己学了几手粗浅的跌打损伤和调理方子，不敢说能治疤。
暮色四合，南锣鼓巷95号院里飘着各家各户清汤寡水的烟火气，也弥漫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压抑。
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四合院的大门外。
来人身材中等，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工装，戴着一顶压得很低的帽子，帽檐下，一道狰狞的、从眉骨斜划到嘴角的暗红色刀疤，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刺目。
他一进院，就引起了一片压抑的骚动。在院里纳凉的、洗菜的、教训孩子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动作，目光畏惧地投向他脸上那道疤，下意识地往后退缩。这人气场太强，一看就不是善茬。
来人似乎对四周的目光毫不在意，径直走到中院，目光一扫，便锁定了王石所住的那间耳房。他也不敲门，就站在门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半个院子：“王石同志，在家吗？”
声音嘶哑，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
门开了，王石走了出来。他看着眼前这个刀疤脸男人，神情平静，眼神中却带着一丝了然。这个人，他见过——在小地图上，一个白色中带点警惕的黄色光点，曾经在鸽子市附近徘徊，在钓鱼时也切磋过，但并无强烈恶意。他也曾远远感应到，此人身上有暗伤，血气不畅。
“我就是王石。请问你是？” 王石不动声色地问，同时感知着对方。此人气血凝练，筋骨强健，太阳穴微微鼓起，绝对是练家子，而且功夫不浅。内里确实有暗伤，但被一股凶悍的气息压制着。
刀疤脸看着王石年轻却沉稳的面容，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隐去。他咧嘴一笑，牵动脸上的疤痕，显得有些可怖：“我叫陈铁山。冒昧来访，是想当面谢谢王师傅。”
“谢我？” 王石挑眉。
“是。” 陈铁山点点头，手一翻，掌心里躺着一个空了的、毫不起眼的小瓷瓶，正是王石前阵子在鸽子市卖药时，卖给一个看起来是练武之人的普通内伤丸（白色品质）。当时那人出手阔绰，没多问就买了，王石也没在意。
“前段时间，在河畔钓鱼时，承蒙王师傅惠赐此药。我老伤复发，疼得厉害，吃了这药，舒坦了不少。特来道谢。” 陈铁山的声音依旧平淡，但眼神中透着认真。
“陈师傅客气了，银货两讫，公平交易，不必言谢。” 王石淡淡道。
“不，不一样。” 陈铁山摇头，往前踏了半步，一股若有若无的压力笼罩过来，“那药，是救命的东西。我陈铁山恩怨分明。不过……” 他话锋一转，眼中精光一闪，“王师傅，我陈铁山，早年是津门青帮的，练过几年把式，后来金盆洗手，在京城码头混饭吃，也算会几下拳脚。上次切磋我内伤严重，不能全力，现在好转，不知能否请教几招？”
此言一出，院里围观的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青帮！ 这可是传说中的黑道帮派！虽然解放后没了，但余威仍在！这刀疤脸居然是青帮出来的！还要找王石“请教”？
前院的阎埠贵吓得眼镜差点掉了，悄悄往后挪。中院的易中海脸色一变，想上前说话，被陈铁山那冷漠的眼神一扫，又把话咽了回去。刘海忠更是躲得远远的，不敢吱声。只有何大清，叼着烟袋，眯着眼，饶有兴致地看着。
王石心中了然。这人不仅是为谢药而来，更是来称量他斤两的。江湖人有江湖人的规矩，有恩报恩，但也要看对方是否值得结交。这是来盘道了。
“陈师傅，请。” 王石没有废话，侧身让开一步，来到院中相对宽敞的地方。对方是高手，而且似乎并无恶意，这一架，恐怕躲不过，也无需躲。
“爽快！” 陈铁山赞了一声，眼中战意燃起。他脱掉外套，露出精悍的身板，摆开一个沉稳的起手式，赫然是北方常见的长拳架势。
王石也缓缓拉开一个架势。
两人相隔三步，目光一碰，空气仿佛凝固。
下一刻，陈铁山动了！动作快如猎豹，一步抢进，右手成爪，直抓王石咽喉，左手隐蔽地扣向肋下！招式狠辣迅捷，带着破风声！
王石不闪不避，直到爪风及体，才腰身一拧，左手画弧，使出“云手”的卸劲法门，搭上陈铁山手腕，轻轻一引一拨。同时，右脚悄无声息地一勾，点向陈铁山的支撑脚踝。
陈铁山一抓落空，心中一惊，感觉手臂仿佛陷入泥潭，力量被带偏，下盘同时受到攻击。他低喝一声，腰马发力，硬生生稳住身形，变爪为拳，一记黑虎掏心，轰向王石胸口！
王石依旧从容，脚步轻盈滑动，使出“如封似闭”，双手一上一下，封住来拳，借力打力，身体微微一侧，肩膀顺势撞向陈铁山中门！
“砰！” 一声闷响，两人一触即分。
陈铁山连退三步，气血翻腾，脸色微变，看向王石的眼神充满了惊骇！他那一拳，至少有百斤力道，却被对方轻描淡写地卸开，那顺势一撞，更是巧妙无比，力量透体而入，震得他暗伤处隐隐作痛！这年轻人，好高明的功夫！好深的内劲！
王石也退了一步，心中暗赞对方力大势沉，搏杀经验丰富。若非自己体质、敏捷远超常人，加上太极拳卸力借力之妙，刚才那一下还真不好接。
“好功夫！” 陈铁山压下气血，沉声道，眼中再无轻视，只有佩服，“太极听劲，化劲，已入化境！陈铁山佩服！”
“陈师傅的拳脚，刚猛无俦，实战犀利，也非同凡响。” 王石抱拳。他看出对方刚才未尽全力，也顾及他有暗伤，算是以武会友，点到为止。
院里鸦雀无声。刚才那兔起鹘落的几下，快得让人眼花缭乱，结果却是这凶神恶煞的刀疤脸被王石震退三步！所有人都惊呆了！王石……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陈铁山收起架势，整理了一下衣服，对王石的称呼也从“王师傅”变成了“王兄弟”，亲近了许多：“王兄弟，实不相瞒，我此来，一是谢药，二是印证心中猜想。这第三嘛……” 他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听说兄弟有妙手回春的本事，能治……脸上的疤痕？”
他指了指自己脸上那道狰狞的刀疤，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和忐忑。这道疤，不仅毁了他的容，也断了他很多路，更是他过往血腥经历的烙印。若真能祛除，哪怕只是淡化……
王石看着他，明白了。这才是他真正的来意。陈铁山是青帮出身，三教九流消息灵通，定是听说了安置点的传闻。此人虽然出身草莽，但恩怨分明，行事也有分寸，或许……可结交。
“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 王石看了看四周竖着耳朵的邻居，做了个“请”的手势，“屋里坐？”
陈铁山会意，点点头，跟着王石进了屋，关上了门。
留下满院子目瞪口呆的邻居，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我的乖乖……王石什么时候有这身功夫了？连青帮的人都……”
“他真能治疤？难怪那刀疤脸找上门！”
“我看这人凶神恶煞的，王石可别惹上麻烦……”
“你懂什么！没看人家对王石挺客气吗？这叫以武会友！有本事的人，到哪儿都吃得开！”
何大清吧嗒着烟袋，眯着眼，喃喃自语：“这小子……不声不响的，水够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