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九,重阳。
梁山上下弥漫着菊花酒的清香,聚义厅前摆开了百桌宴席,一百零八位头领难得齐聚一堂。但今日的重头戏不在酒宴,而在厅前那片新开辟的广场上。
广场中央立起一根三丈高的旗杆,顶端一面崭新的大旗在秋风中猎猎作响。旗面是靛青色的底子,正中绣着一只展翅的金色雄鹰,鹰爪下抓着一杆长枪,枪尖刺破乌云——这是陆啸亲自设计的“新梁山”军旗。
旗杆下,五百名精选的士兵列成方阵,穿着统一的青色战袍,腰挎新制的腰刀,背挂统一的弩箭,肃立无声。阳光照在他们身上,映出一片森严的冷光。
“升旗!”陆啸一声令下。
两名旗手缓缓拉动绳索,军旗在旗杆上冉冉升起。与此同时,军乐队奏起新谱的《梁山军歌》:
“巍巍梁山,八百里水泊为障;
铮铮好汉,一百零八星聚义堂。
刀枪所向,铲除世间不平事;
旌旗所指,守护一方安宁乡。
不求功名富贵,只为兄弟情长;
不图封侯拜将,但求百姓安康……”
粗犷雄浑的歌声在广场上回荡,五百名士兵齐声高唱,声震四野。围观的士兵们先是一愣,随即不由自主地跟着哼唱起来。这歌的调子简单,词也直白,却有一股说不出的力量,让人热血沸腾。
宋江坐在主位上,脸色有些发白。他从未想过,陆啸会搞出这么一套东西——军旗、军歌、军服,还有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规矩”。这些东西看似简单,却隐隐在重塑梁山的魂魄。
吴用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哥哥,陆啸这是在收买人心啊。您看那些士兵,唱得多起劲。”
宋江咬着牙:“我知道。可……咱们能说什么?说军旗不该有?军歌不该唱?”
他说的没错。陆啸做的每一件事,都打着“为梁山好”的旗号,让人无从反驳。
升旗仪式结束后,陆啸走到广场中央,面对所有头领和士兵。
“诸位兄弟!”他的声音清朗,传遍全场,“从今日起,这面鹰旗,就是咱们新梁山的标志;这首军歌,就是咱们新梁山的魂魄!”
他环视众人,目光如炬:“有人问我,为什么要搞这些?我说,因为咱们不是草寇,不是土匪,咱们是一支军队,一支有理想、有纪律、有魂魄的军队!”
“一支军队,光有刀枪不够,还要有魂魄。这魂魄是什么?是为什么而战,为谁而战!咱们的魂魄,就绣在这面旗上——雄鹰展翅,冲破乌云,守护一方!”
“咱们的魂魄,就唱在这首歌里——不求功名富贵,只为兄弟情长;不图封侯拜将,但求百姓安康!”
士兵们静静地听着,许多人眼中闪着光。他们大多是被逼上梁山的,从前只知道打家劫舍,混口饭吃。可陆啸这番话,让他们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做的事,似乎有了某种意义。
陆啸继续道:“从今日起,凡我梁山将士,都要记住三件事:第一,忠于梁山,忠于兄弟;第二,爱护百姓,保境安民;第三,严守军纪,令行禁止!”
“能做到这三条的,就是好兄弟,就是真汉子!做不到的……梁山虽大,却也容不下!”
这话说得斩钉截铁。广场上一片寂静,只有秋风吹动军旗的猎猎声。
林冲第一个站起来,抱拳高呼:“忠于梁山,爱护百姓,严守军纪!”
“忠于梁山,爱护百姓,严守军纪!”鲁智深第二个。
接着是武松、阮氏三兄弟、李俊、张横张顺……反招安派的头领们纷纷起身,声浪一浪高过一浪。就连关胜、呼延灼这些朝廷旧将,也被气氛感染,跟着喊了起来。
宋江看着这一幕,手都在微微发抖。他知道,从这一刻起,梁山再也不是他熟悉的那个梁山了。那个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讲义气但没规矩的梁山,正在陆啸手中,蜕变成一支纪律严明、目标明确的军队。
而他,正在失去对这支军队的控制。
升旗仪式结束后,陆啸把讲武堂的学员和各级军官召集到校场,开始了新一轮的“思想启蒙课”。
“今天不讲战术,不讲战法。”陆啸站在高台上,“今天咱们聊聊,什么才是真正的‘好汉’。”
台下鸦雀无声。这些学员大多是年轻人,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对“好汉”二字有着天然的向往。
“在很多人眼里,好汉就是武艺高强,就是敢打敢杀,就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陆啸缓缓道,“但我要告诉你们,那不是好汉,那是莽夫。”
他顿了顿,让这话在每个人心中发酵。
“真正的好汉,要有担当。担当什么?担当兄弟的性命,担当百姓的安危,担当梁山的未来!”
“真正的好汉,要有原则。什么原则?不欺弱小,不害无辜,不背信弃义!”
“真正的好汉,要有眼界。不能只看眼前的一亩三分地,要看天下大势,要看黎民疾苦!”
陆啸的声音在秋风中回荡:“咱们梁山,为什么能聚起这么多兄弟?不是因为咱们能打,能抢,而是因为咱们占着一个‘义’字!可‘义’是什么?义不是哥们义气,不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那么简单。义是公道,是正义,是为弱者发声,是为冤者伸张!”
他指向远处飘扬的军旗:“所以咱们的新梁山,要行的是大义!要守的是百姓!要争的是公道!”
台下,许多学员眼中含泪。他们大多是穷苦出身,受过欺压,见过不公。陆啸这番话,说到了他们心坎里。
一个年轻的学员站起来,激动地说:“陆教头,我明白了!我以前总觉得,上山落草是没办法,是丢人的事。可现在我知道了,咱们不是草寇,咱们是……是义军!”
“对!义军!”另一个学员附和道,“咱们要做的事,比那些当官的强多了!”
陆啸满意地点头:“说得好!但光有想法不够,还要有能力。所以你们要学,要练,要让自己配得上‘义军’这个名号!”
课后,陆啸把几个核心头领留下来,继续商议。
“林教头,军纪这一块,你要抓起来。”陆啸对林冲说,“我定了个《梁山军纪十八条》,从今日起颁布实行。触犯军纪者,轻则杖责,重则斩首。特别是三条铁律——奸淫掳掠者斩,临阵脱逃者斩,背叛兄弟者斩!”
林冲郑重接过军纪条文:“陆兄弟放心,我一定严格执行。”
“鲁大师,武松兄弟,”陆啸又看向鲁智深和武松,“你们俩威望高,要带头遵守军纪。特别是喝酒这一条——战时严禁饮酒,平时不得酗酒。我知道这难,但必须做到。”
鲁智深挠挠光头:“洒家尽量……尽量少喝。”
武松则干脆得多:“陆大哥放心,我武松说到做到!”
陆啸又安排了其他事务,直到日头偏西。众人散去后,他独自站在校场上,望着那面迎风招展的军旗,心中感慨万千。
文化认同的建设,看似虚无缥缈,实则至关重要。一支军队,如果没有统一的价值观,没有共同的奋斗目标,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打得了顺风仗,打不了逆风仗;抢得了钱财,守不住基业。
他要打造的,是一支有灵魂的军队。这灵魂,就是对“新梁山”理念的认同,就是对“保境安民”目标的执着,就是对“兄弟义气”的坚守。
这个过程会很慢,很难。但他相信,只要坚持下去,总有一天,这支军队会脱胎换骨,成为真正的铁军。
傍晚,陆啸去了后山的家属庄子。这里已经住满了梁山兄弟的家眷,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村落。孩子们在空地上玩耍,妇女们在井边洗衣,老人们坐在门口闲聊——一派安宁祥和的景象。
看到陆啸来了,人们纷纷围上来。
“陆头领来了!”
“陆头领,多谢您给我们安家!”
陆啸笑着和众人打招呼,走到村口新立的石碑前。石碑上刻着八个大字:“同舟共济,守望相助”。这是他要在这个小社会里培育的文化——不再是简单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而是更深刻的互助精神。
一个白发老者颤巍巍地走过来:“陆头领,老朽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老人家请讲。”
老者指着石碑:“这八个字好啊!咱们这些老弱妇孺,在老家是累赘,在梁山却是家人。儿子在前线打仗,我们在后方种地织布,各尽所能,这才是真正的‘同舟共济’!”
陆啸感动道:“老人家说得对。梁山不是一群土匪的山寨,而是一个大家庭。前线将士保家卫国,后方家人生产劳作,各司其职,各尽其力,这样才能长久。”
这番话很快在庄子里传开。人们干活更卖力了,邻里之间也更和睦了。因为他们知道,自己不再是累赘,而是这个大家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夜幕降临,庄子亮起灯火。陆啸站在山坡上,望着这片温暖的灯光,心中涌起一股豪情。
文化认同的建设,从军营到民间,从将士到百姓,正在一点一点铺开。虽然还只是开始,但已经看到了成效。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那个更大的目标——在乱世中,打造一个不一样的梁山,一个能让百姓安居乐业,能让兄弟施展抱负,能让正义得以伸张的地方。
这个目标很大,很难。
但陆啸相信,只要沿着正确的方向走下去,总有一天会实现。
秋风送爽,军旗猎猎。新梁山的文化建设,就像这面刚刚升起的旗帜,正在秋风中,徐徐展开它宏伟的画卷。
而画卷的尽头,是一个全新的时代,一个属于梁山,也属于天下百姓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