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印加固后的神社,仿佛被注入了新的生命。空气中那股阴冷压抑的气息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雨后初晴般的清新与宁静。就连那棵古老的樟树,似乎也焕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生机,树叶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五人瘫坐在地上,虽然身体极度疲惫,但精神上却有一种完成伟业后的酣畅淋漓。
“成功了……我们真的成功了!”阿杰躺在地上,看着头顶的星空,大口地喘着气,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何止是成功,”老陈盘膝调息,感慨万千,“我们创造的,或许是一种全新的道法。融合之术,以心为契,以力为骨……老夫修行一生,今日方知,天外有天,道外有道。”
橘遥没有说话,但她走到枫的身边,默默地递过去一个水壶。她的眼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柔和。
枫接过水壶,却没有喝。他的目光,深深地凝视着脚下的地面,仿佛能穿透一切,看到那株在封印深处静静绽放的光之樱。
“谢谢你们。”他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释然,“数百年的枷锁,今日终于解开了。”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这一次,他感觉到的不再是与这片土地的捆绑,而是一种血脉相连的亲切。
“我自由了。”枫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罕见的、发自内心的笑容,那笑容如同冰雪初融,瞬间让整个世界都明亮了起来。
看到他这个笑容,所有人都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
“太好了,枫!”阿杰跳了起来,“那我们赶紧回东京吧!我请你吃最高级的烤肉庆祝一下!以后,你就是我们事务所的正式成员了!再也不用一个人了!”
然而,枫却摇了摇头。
他的笑容依旧,但眼神中,却多了一份深沉的思考。
“不,我还要留在这里。”
“什么?”阿杰愣住了,“为什么?封印不是已经加固了吗?你已经自由了啊!”
“封印是加固了,但‘千面’并没有被彻底消灭。”枫的目光变得深邃,“它只是被我们转化、镇压了。它的怨念本质,就像一颗毒瘤,被我们用强大的力量包裹了起来。只要有战争、有仇恨、有恐惧,它就总有卷土重来的可能。”
他伸出手,一缕青色的灵力在他指尖盘旋。
“而我,是这片土地诞生的守护灵,是封印的‘人柱’。我的存在,就是它最天然的‘镇静剂’。”枫看着众人,眼神无比坚定,“数百年的孤独,我受够了。但如果我的留下,能换来这片土地的长久安宁,能避免你们所担心的灾难重演……那么,这份孤独,便有了新的意义。”
“你……你还要当人柱?”林悦的心,猛地一揪。她不希望看到枫再次陷入那种无尽的束缚之中。
“不,不一样了。”枫微笑着摇了摇头,“以前,我是被动的‘锁’。但现在,我是主动的‘守护者’。”
他解释道:“我可以选择,将我的一部分灵体,与那株光之樱融为一体。我不会再被束缚在这里,我可以像你们一样,自由地行走,去东京,去任何我想去的地方。但同时,我的一部分意识,会永远留在这里,像一位园丁,时刻守护着这棵‘光之樱’,净化任何可能滋生的污秽。我将不再是囚犯,而是……这里的神官。”
这是一个无比明智,也无比伟大的抉择。
他既获得了自由,又没有抛弃自己的责任。
“可是……这样对你来说,负担太重了。”橘遥轻声说道,她知道,分裂灵体,对任何灵体生物而言,都是一种巨大的消耗和风险。
“不会。”枫看向橘遥,眼神中充满了感激,“因为有你们在。我不再是孤身一人。我知道,在东京,有一个地方,有一群同伴,在等我回去。这份羁绊,就是我力量的源泉。”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所以,这不是告别。”他笑了,那笑容如同奈良的阳光,温暖而明亮,“这是一个约定。”
“我会留在这里,守护我的故乡。但每个月,我都会去东京看你们。你们……也要经常回来看我。”
阿杰的眼睛红了,他用力地擦了擦眼角,大声喊道:“那还用说!你这地方山清水秀,还有这么多鹿,以后就是我们事务所的指定度假村了!我每个月都来蹭饭!”
老陈抚着胡须,欣慰地点了点头:“好孩子,你找到了自己的‘道’。”
林悦看着枫,看着他脸上那份卸下重担后,真正属于少年的、灿烂的笑容,心中的担忧,也终于化作了感动与支持。
她走上前,伸出手,与枫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一言为定。”林悦说道,“我们等你来东京。”
“嗯。”枫重重地点头。
月光下,古树下,一个新的约定,就此诞生。
少年不再是孤魂,故乡不再是囚笼。在远方与故土之间,一条由羁绊构筑的桥梁,已经悄然建立。而他们共同守护的,不仅仅是这个小小的神社,更是彼此心中,那份最珍贵的、名为“家”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