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
在意识的黑暗中,我仿佛漂浮在一片温暖的海洋里。那股暖流,一部分来自怀中的三魂草,另一部分,则来自橘遥不断输送给我的、充满生机的力量。它们如同最上乘的灵药,修复着我那濒临破碎的身体与神魂。
当我再次睁开眼时,鼻尖萦绕着浓郁的药香。
我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龙虎山的天师观内,正躺在那张我曾打坐过的蒲团上。身上的伤势已经被处理过,断裂的骨骼被接续,破损的经脉也被珍贵的膏药滋养着。虽然依旧虚弱,但已无性命之忧。
橘遥坐在我身边,见我醒来,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喜色。“你醒了。”
“我们……回来了?”我声音沙哑地问道。
“嗯。”她点了点头,“你昏迷了三天三夜。天师已为你稳住了伤势。”
我挣扎着坐起身,第一反应便是去摸怀中的玉盒。玉盒还在,打开一看,那株三魂草正静静地躺在其中,三色光晕流转,生机不减。
“快,去救师兄!”我心急如焚。
“天师已在等你了。”橘遥扶着我,走出了天师观。
观外,天师与静玄道长早已等候在那里。天师见我醒来,眼中露出一丝赞许:“你能活着回来,且带回了三魂草,心性与毅力,皆属上乘。”
“全赖天师洪福,以及……前辈成全。”我恭敬地将玉盒递上。
天师接过玉盒,打开一看,眼中精光一闪,由衷地赞叹道:“好一株三魂草!灵气内敛,三魂归一,确是千年难遇的至品!林一辰,此番,你师兄有救了!”
他转身,对静玄道长沉声下令:“传我法旨,开启丹房,燃‘九阳地火’,准备开炉炼丹!”
“是,师尊!”静玄道长神色一肃,立刻转身前去安排。
我被橘遥扶着,跟在天师身后,来到了龙虎山禁地最深处的“九转丹房”。
丹房之内,热浪滚滚。中央是一座巨大的八卦丹炉,丹炉之下,是九个熊熊燃烧的火眼,那便是龙虎山的镇山之火——九阳地火。此刻,地火正被催动到极致,将整个丹房烧得如同炼狱。
天师走到丹炉前,神情肃穆。他先将三魂草小心翼翼地投入丹炉之中,三色光晕瞬间融入炉火,让原本狂暴的火焰,都变得柔和了几分。
随后,他像变戏法一般,从储物法器中,接连取出了数十种珍稀的辅助材料。
“此为‘百年雪参’,固本培元;”
“此为‘九叶灵芝’,滋养神魂;”
“此为‘空青石’,清心除魔;”
……
每一样,都是世所罕见的灵材。天师为了救我师兄,竟拿出了如此大的手笔!
“凝神!”天师一声低喝,双手掐诀,猛地拍在丹炉之上。
“开炉!”
丹炉的炉盖轰然飞起,一股精纯无比的药香,瞬间弥漫了整个丹房。
天师双手快如幻影,一道道手诀印在丹炉之上,控制着炉内九阳地火的火候。他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炼制这种级别的丹药,对他而言,也是一场巨大的消耗。
我与橘遥、静玄道长站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打扰到他。
炉火时大时小,丹炉内不时传来阵阵雷鸣般的轰鸣。天师的脸色时而凝重,时而舒缓,显然,炉内的炼化过程,正进行着激烈的变化。
整整一天一夜,天师都没有离开丹炉半步。
直到第二日的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丹房的窗户照进来时,丹炉内,终于传出一声清越的龙吟之声!
紧接着,一股比之前浓郁百倍的丹香,如同实质的烟云,从丹炉中冲天而起!
“成了!”天师脸上露出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喜悦。
他单手一招,丹炉的炉盖自动合上。又过了半个时辰,待丹炉的温度冷却下来,他才缓缓打开炉盖。
只见丹炉底部,静静地躺着三颗龙眼大小、通体浑圆、散发着温润白光的丹药。
每一颗丹药表面,都天然形成了三道玄奥的纹路,正是三魂草的形态。
“此乃‘凝魂丹’。”天师小心翼翼地取出三枚丹药,放入一个玉瓶之中,递给了我,“此丹以三魂草为主药,辅以三十六种珍材炼制,不仅能重塑神魂,更能固本培元,延年益寿。你师兄神魂亏空过甚,需服用两枚,方能稳固。剩下的一枚,是你应得的。”
我接过那温热的玉瓶,只觉得手中沉甸甸的。这不仅仅是一瓶丹药,更是天师的恩情,是我与橘遥用命换来的希望。
“多谢天师再造之恩!”我激动地跪了下去,重重地叩了三个响头。
“起来吧。”天师扶起我,“快去救你师兄吧,莫要辜负了这丹药。”
我点了点头,在静玄道长的带领下,立刻赶往后山的药王洞。
石室内,那盏“锁魂灯”的火苗,已经微弱到了极致,仿佛随时都会熄灭。师兄的气息,也几乎已经消失不见。
“师兄!”
我快步上前,取出玉瓶,倒出一枚凝魂丹。
丹药一入口,便化作一股磅礴而温和的暖流,瞬间融入师兄的四肢百骸。他那灰败的脸上,竟奇迹般地,浮现出了一丝淡淡的红晕。
“还有效!”我心中大喜,立刻将第二枚丹药也喂了进去。
这一次,师兄那原本已经停止跳动的脉搏,开始微弱地、却坚定地,重新搏动起来。他那干瘪的身体,也仿佛被注入了生命力,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饱满起来。
虽然他依旧昏迷,但那股死亡的气息,已经彻底从他身上退去。
“锁魂灯”的火苗,也停止了摇曳,稳定了下来。
静玄道长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最后长叹一声:“神乎其技!真是神乎其技啊!”
我看着师兄渐渐平稳的呼吸,那颗悬了许久的心,终于,彻底地放了下来。
我成功了。
我把他,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