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一旦做出,便雷厉风行。
林风没有丝毫的犹豫。他通过黑田健一,以“调查古代神秘学遗迹”为由,向对策室提交了出境申请。出乎意料的是,申请很快就得到了批准,甚至黑田还为他提供了一笔不菲的“行动经费”,以及一张特制的、可以在全球范围内规避大部分检查的身份证明。
“林风,”黑田在电话里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我知道你要去做什么。我不管你是想复活谁,还是想寻找什么神器,我只提醒你一点——湘西,不是东京。那里的‘水’,很深。注意安全。”
“多谢。”林风言简意赅地回答。
他挂断电话,看着窗外东京繁华的街景,心中没有丝毫留恋。
这座城市,给予了他太多痛苦的记忆。
当他告诉橘遥,要带她一起回中国时,女孩只是安静地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一个小小的行李箱,里面只有几件换洗的衣物。她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问要去哪里,去多久。对她而言,林风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归宿。
一周后,成田国际机场。
一架飞往香港的航班,即将起飞。
林风和橘遥坐在候机大厅里,等待着登机。林风穿着一身简单的休闲装,脸上戴着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他的身体,已经基本康复,但那双眼睛,却比以前更加深邃、沉静。
橘遥坐在他的身边,安静地捧着一本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她的心里,充满了对未知的忐忑,和一丝……隐秘的期待。
“林先生,”她轻声问道,“中国……是什么样的?”
林风转过头,看着她。他想了想,说道:“很大,很复杂。有高楼大厦,也有深山老林。有的人很热情,有的人……很冷漠。但……那是我的故乡。”
“故乡……”橘遥喃喃地重复着这个词,眼中闪过一丝羡慕。
登机广播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飞机,冲上云霄,将东京的灯火,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对于林风来说,却是一种难得的平静。他靠在窗边,看着脚下翻滚的云海,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那本兽皮古卷上的每一个字,以及橘遥记忆中那张简陋的古地图。
枫,等我。
我一定会,把你带回来。
飞机在香港转机,他们没有停留,直接搭乘另一趟航班,飞往了长沙。
当飞机降落在黄花机场,舱门打开的那一刻,一股潮湿而温热的空气,涌了进来。
空气中,夹杂着泥土的芬芳,植物的气息,以及一种……林风无比熟悉的,味道。
那是故国的味道。
他带着橘遥,走出了机场。耳畔,传来了他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师傅,走不走咯?到市区不?”
“搞快点搞快点,赶时间咧!”
“老板,份子钱搞快点交撒!”
那带着浓郁地方口音的普通话,那直爽而大声的交谈,那充满烟火气的喧嚣,瞬间将林风包裹。
他站在机场门口,看着眼前车水马龙的景象,看着那些行色匆匆、表情各异的路人,一时间,竟有些恍如隔世。
他已经……离开这里,太久了。
久到,他几乎已经忘记,自己也曾是这芸芸众生中的一员。
“林先生?”橘遥拉了拉他的衣角,有些不安地看着周围。她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陌生感。
“没事。”林风回过神来,对她露出了一个安抚的微笑,“我们走吧。”
他没有在长沙过多停留,只是在市区租了一辆性能强悍的越野车,然后,便根据记忆中的地图,向着湘西的方向,驶去。
高速公路,在连绵的丘陵间穿行。窗外的景色,从高楼林立的城市,逐渐变成了绿意盎然的田野,再到连绵起伏的群山。
越往西走,山势越发险峻,空气也越发潮湿。
当他们驶离高速,拐入一条蜿蜒的盘山公路时,天空,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雨丝,如烟如雾,将远处的群山,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一座座青黑色的山峰,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宛如一幅巨大的、流动的水墨画。
山路,越来越窄,也越来越崎岖。越野车在泥泞的道路上,艰难地行驶着。
最终,在一条被山洪冲断的断桥前,停了下来。
“看来,只能走路了。”林风熄了火,对橘遥说道。
他打开后备箱,拿出两个背包,递给了橘遥一个。
“从这里开始,就要进山了。路不好走,跟紧我。”
“嗯。”橘遥用力地点了点头,将背包背在了身上。
林风走在前面,用一根从路边捡来的树枝,拨开挡路的荆棘。橘遥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一步不落。
雨,渐渐停了。
但山间的雾气,却愈发浓重。
他们仿佛走进了一个没有时间、没有方向的混沌世界。四周,只有他们两人踩在湿润的泥土上,发出的“沙沙”声。
林风停下脚步,闭上眼睛。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那空气中,充满了草木的清香,泥土的腥气,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冷的、属于“异常”的气息。
他睁开眼,看着眼前这片云雾缭绕的群山,听着远处传来的、不知名鸟类的啼叫。
耳边,仿佛又响起了那些带着浓重口音的乡音。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仿佛从未离开过。
这里,就是他的根。
“我们……到了。”林风轻声说道。
他的目光,穿透了厚重的云雾,望向了那片传说中,连接着阴阳两界的……十万大山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