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解。”
当我说出这两个字时,橘遥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我们,不再是一个,前来解决灵异事件的,委托方。我们,变成了,一个,倾听者,一个,忏悔者。
我们,需要,去倾听的,不是,神的旨意,而是,一个,被困了,一百年的,灵魂的,心声。
第二天,也就是,斗法的前一天。
我再次,来到了,“圣米迦勒教堂”。
这一次,我没有,去查看,那尊圣母像。而是,直接,找到了,那位,在祈祷室里,为教民们,解答疑惑的,老神父。
他的脸上,写满了,疲惫。一夜之间,他似乎,又苍老了许多。
“神父。”我走到他的面前,轻声说道。
“哦,是林大师啊。”他抬起头,对我,挤出了一个,疲惫的,微笑,“您,是来,为明天的仪式,做准备吗?”
“不。”我摇了摇头,看着他,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温和的,语气,问道。
“神父,我只是想,问您一个问题。”
“您说。”
“您能,确切地,回忆起,圣母像,第一次,流泪,是在,什么时候吗?”
神父,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我会问,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
他,闭上眼,陷入了,沉思。
“那……那是一个月前,的,十五号。”他缓缓地说道,“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是,我母亲的,忌日。”
“忌日?”我心中,微微一动。
“是的。”神父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悲伤,“我的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她……她,曾经,也是,这座教堂的,一位,虔诚的,信徒。”
“那,第二次呢?圣母像,第二次,流泪,是在什么时候?”我,追问道。
神父,努力地,回忆着。
“第二次……应该,是……也是,十五号。”他,有些,不确定地说道,“我记得,那天,我正在,为我母亲,做弥撒……然后,就,听到了,外面,传来的,惊呼声。”
“第三次呢?”
“第三次……也是……十五号……”
神父的声音,越来越小。
他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种,难以置信的,震惊。
他,终于,意识到了,那个,被他,一直,忽略了的,可怕的,巧合。
“每一次……每一次,圣母像流泪,都是……都是,在我母亲的忌日……”
他,抬起头,看着我,眼中,充满了,困惑与,恐惧。
“这……这怎么可能?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我没有回答他。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然后,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灵视之眼。”
我将我的灵力,再一次,催动了起来。但这一次,我的目标,不是,那尊,冰冷的,雕像。
而是,眼前,这位,悲伤的,老神父。
瞬间,我看到了,他的记忆。
我看到了,一个,穿着,朴素和服的,温柔女人,牵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的手,走在,这片,北海岸的,沙滩上。
女人,就是,档案照片上的,“阿菊”。
而那个,小男孩……就是,年轻时的,老神父!
“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啊?”小男孩,仰着头,问道。
“很快……很快,就回来了……”女人,脸上,带着,温柔的,微笑,但,眼中,却,藏着,无尽的,悲伤。
画面,一转。
我看到了,那个,名叫,马可·罗西的,意大利男人,抱着,那个小男孩,教他,画画。
画面,再转。
我看到了,女人,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站在,海边,她的脸上,充满了,绝望。
那个婴儿……是谁?
画面,又转。
我看到了,女人,跳入了,大海。
而,那个,意大利男人,和,那个,小男孩,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切,他们的脸上,充满了,痛苦。
最后,我看到了,那个,意大利男人,雕刻着,那尊,圣母像。而那个,已经,长大成人的,小男孩,穿着,一身,神父的,袍子,站在他的身后。
“马可……叔叔……”年轻的,神父,轻声说道。
“求你,求你,让我妈妈,得到,安息吧。”
“让她,成为,最神圣的,圣母。让她,永远地,留在这里,守护我。”
“我明白了……”
我猛地,睁开了眼睛,心中,那最后一块,拼图,也,终于,归位了。
我看着,眼前,这位,老神父,他的身体,在微微地,颤抖。
他的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
“你……你,都看到了?”他,声音,沙哑地,问道。
我点了点头。
“神父,”我,缓缓地,开口,声音,无比的,沉重。
“您的母亲,阿菊女士,她,并没有,得到,安息。”
“她,被封印在了,那尊,雕像里,一百年了。”
“她,不是,在,为世人,流泪。”
“她,是在,为她,唯一的,儿子,在流泪。”
“她在,为你的出生,而流泪。”
“她在,为你的成长,而流泪。”
“她在,为你的每一个,母亲的忌日,而流泪。”
“因为,她,从未,离开过你。她,只是,被你,和,马可先生,用爱,与,悔恨,亲手,关进了,那个,永恒的,牢笼里。”
“不……不……”
老神父,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瘫倒在了,椅子上。
他的脸上,泪水,汹涌而出。
他,一生,都在侍奉上帝。
他,一生,都在,为,世人,寻求,救赎。
但他,却,从未想过,那个,最需要,被救赎的,灵魂,竟然,就是,他自己的,母亲。
而他,就是,那个,亲手,将她,囚禁的,罪人。
“我的母亲……我的母亲……”他,痛苦地,呢喃着。
“原来……她,一直,都在……”
“原来,她,这么,痛苦……”
我看着他,心中,充满了,怜悯。
这是一个,被,爱与,信仰,所绑架的,可怜人。
“神父。”我,将那份,关于,“阿菊”的,档案,和,那份,寻人启事,放在了他的面前。
“现在,您,明白,您该,做什么了吗?”
老神父,颤抖着,伸出手,拿起了,那份,档案。
当他,看到,那张,熟悉的,黑白照片时,他,再也,控制不住,失声痛哭。
“妈妈……”
他,抱着,那份,档案,像一个,迷路了,一百年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
我,静静地,退出了,祈祷室。
教堂外,阳光,正好。
但,我的心中,却,一片,沉重。
明天,就是,斗法之日。
塞勒涅,准备了,盛大的,仪式,想要,用她那套,西洋的,神秘学,去,“镇压”,那个,她以为的,“邪恶存在”。
而我,也,准备好了。
我的“仪式”,很简单。
它,不需要,魔法阵,不需要,黑曜石。
它,只需要,一个,儿子,对他母亲,最真诚的,忏悔。
我,不需要,去,战胜,塞勒涅。
我只需要,去,完成,一场,迟到了,一百年的,告解。
这场斗法,从,一开始,就,不是,一场,比赛。
它,是一次,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