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右京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的寒冰,在死寂的地下空间中回荡。他看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林风,眼神中充满了毁掉一切的疯狂与怨毒。
“带走遥!”他对手下那些已经吓得面无人色的阴阳师下令,“至于他……把他给我绑起来!我要用最恶毒的咒法,让他的灵魂在油锅里煎炸千年!”
两名阴阳师壮着胆子,拿着特制的锁魂链,小心翼翼地走向林风。
而另一边,橘遥正跪在林风身边,泪流满面。她想扶他,却不敢触碰他那被死气侵蚀的后背;她想呼喊,却只能发出破碎的呜咽。绝望,如同潮水,将她彻底淹没。
“林先生……你醒醒……求求你……”
她的泪水,一滴滴落在林风冰冷的手背上,却无法带起丝毫的温度。林风的生命气息,已经微弱到了仿佛随时都会熄灭的地步。
“快点!把他绑起来!”橘右京不耐烦地催促道。
一名阴阳师已经走到了林风身边,他弯下腰,手中的锁魂链,即将缠上林风的脖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不——!!!”
一声撕心裂肺的、不似人类能发出的尖叫,从橘遥的口中爆发出来!
这声尖叫,充满了无尽的悲伤、愤怒,以及一种……决绝的意志。
随着这声尖叫,橘遥的身体,猛地爆发出了一阵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璀璨至极的白光!
那光芒,纯净、温暖、神圣,仿佛是创世之初的第一缕光,瞬间驱散了地下所有的黑暗!
“啊——!”
那些靠近的阴阳师,在这白光的照耀下,如同被泼了浓硫酸,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上冒出滚滚黑烟,连滚带爬地向后退去。
就连远处的橘右京,也被这股光芒逼得连连后退,用手臂挡在眼前,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这……这是……净灵之力……全开?!”
光芒的中心,正是橘遥。
她跪坐在那里,身体悬浮在半空中,长长的黑发无风自动,每一根发丝都流淌着纯净的灵光。她身上的衣服,在这光芒中,寸寸化为飞灰。她的皮肤,白皙得如同最上等的羊脂美玉,看不到丝毫瑕疵。
她不再是那个体弱多病的少女,在这一刻,她仿佛化身为……神明。
她缓缓地抬起手,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眼眸,清澈得如同宇宙深处的星辰。她的目光,落在了林风的身上。
那股盘踞在林风体内,如同附骨之蛆的死气,在这纯净的净灵之力面前,如同遇到了天敌的冰雪,发出了“滋滋”的声响,开始疯狂地消融、退散!
“呃……”
在无尽的黑暗与冰冷中,林风仿佛听到了一声遥远的呼唤。
他感觉自己正沉向一个没有尽头的深渊,那里只有永恒的寂静与虚无。死亡,似乎并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反而是一种解脱。
但是,一缕温暖的光,穿透了无尽的黑暗,照在了他的身上。
那光芒,是如此的温暖,如此的纯净,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
它驱散了他身边的寒冷,融化了他灵魂上的冰霜。
他那即将熄灭的意识,仿佛被这缕光,重新点燃。
“活下去……”
一个温柔而坚定的声音,在他的灵魂深处响起。
“我……不许你……死……”
林风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自己正被一片耀眼的白光所包裹。那股盘踞在他体内,几乎要将他撕裂的死气,正在被这白光,一点一点地,从他的身体里“挤”了出去。
虽然后背的伤口依旧剧痛,身体依旧虚弱,但那股窒息般的、灵魂被冻结的感觉,已经消失了。
他……得救了。
他艰难地转过头,看到了光芒的源头。
悬浮在半空中的橘遥,是如此的圣洁,如此的美丽,让人不敢直视。
“这……这怎么可能……”橘右京已经彻底呆住了。他策划了二十年,将女儿当成容器,当成钥匙,想要榨取她的净灵之力,去开启那扇污秽的门。
他从未想过,这股力量,竟然会以这种方式,为了拯救另一个人,而彻底爆发!
这股力量,不是用来“开启”的,而是用来“净化”的!
他错了,从根子上,就错了!
“遥……回来……”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呼唤自己的女儿。
但橘遥,仿佛已经听不到他的声音。她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林风的身上。她能感觉到,林风的灵魂,就像一盏即将熄灭的油灯,虽然被她的光芒暂时稳住,但灯芯已经烧毁,油也早已耗尽。
她的净灵之力,只能驱散死气,却无法补充他耗尽的生命力。
一旦她收回力量,林风还是会死。
不行……绝对不行!
橘遥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决绝。
既然无法补充,那我就……把我自己的,给你!
“以我之魂,续你之命!”
她轻声吟唱,仿佛立下了一个最古老的誓言。
她悬浮在空中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那璀璨的白光,不再仅仅是驱散死气,而是化作了一道道纯净的能量流,主动地、温柔地,涌入了林风的体内!
“你在做什么?!”橘右京终于反应了过来,他惊恐地大叫,“住手!你会死的!”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用来追求永生的“祭品”,此刻,却心甘情愿地,将自己的生命力,奉献给了一个外人!
这是对他最大的讽刺,最彻底的背叛!
林风感受着那股纯净的生命能量涌入自己干涸的经脉,修复着他破碎的身体,滋养着他枯萎的灵魂。他的心中,涌起了难以言喻的震撼与……愧疚。
他看着那个为了救自己,而正在燃烧生命的女孩,用尽全身的力气,从喉咙里挤出了两个字。
“住……手……”
然而,橘遥只是对他,露出了一个温柔而满足的微笑。
仿佛只要能救活他,哪怕自己化为灰烬,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