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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在“遗忘回廊”中以一种扭曲的节奏流逝。李哲像一块贪婪的海绵,在林莎耐心至极的引导下,重新学习着一切。他学会了更稳定地操控那三根灵能丝线,让它们如同听话的宠物般在掌心盘旋、交织出简单的几何图案;他开始能模糊地分辨出体内那三角结构中不同的“住户”——“种子”的活跃与好奇,“印记”的冰冷与沉寂,以及“数据星云”那令人不安的躁动。
他甚至开始重新学习语言和常识,虽然过程缓慢,常常将普通物件叫出奇怪的名字,惹得林莎哭笑不得,但他眼中那纯粹的、如同初生婴儿般的求知欲,让这一切艰辛都显得不那么难以忍受。
然而,对于那团“数据星云”,进展却异常艰难且危险。
“今天……我们试试轻轻碰一下那团‘星星’,好不好?”林莎盘膝坐在李哲对面,语气尽量轻松,但紧握的手透露了她的紧张。
李哲点了点头,眼神专注。他依循着这段时间培养出的微弱“内视”感,将意识小心翼翼地探向悬浮在三角结构中央的那团旋转星云。
就在他的意识触角即将接触星云边缘的瞬间——
“啊!”
李哲猛地抱住头,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他的眼神瞬间被混乱的数据流光和无法理解的痛苦画面填满!无数扭曲的人脸、冰冷的机械臂、破碎的实验室景象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击着他尚未稳固的意识防线!
“断开连接!李哲!快想起来!断开!”林莎吓得脸色煞白,急忙抓住他的肩膀摇晃,声音带着哭腔。
影刃的身影瞬间出现在李哲身后,一只手按在他的背心,一股清凉平和的能量缓缓注入,帮助他稳定紊乱的气息。
过了好一会儿,李哲才逐渐平静下来,汗水已经浸透了他的额发。他大口喘着气,眼神惊魂未定,仿佛刚从一场噩梦中惊醒。
“好多……好多人在哭……在叫……”他声音颤抖,断断续续地描述着刚才看到的碎片,“还有……冰冷的光……很疼……”
林莎心疼地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背:“好了,好了,不想了,我们不看了。”她知道,那是“心智蓝图”中被格式化意识的痛苦残留,对于现在的李哲来说,太过刺激。
“不。”李哲却轻轻推开了她,眼神虽然还带着恐惧,却多了一丝固执,“要看……里面有……重要的东西。”
他抬起头,看向林莎,眼神清澈了一些:“我‘听’到……里面有声音在说……‘基座’……‘坐标’……还有……‘赵擎’……”
林莎浑身一震!李哲竟然直接从数据星云的混乱表层,“听”到了这些关键信息?!是因为他现在的意识状态更接近本源,不受常规逻辑干扰吗?
就在这时,Z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来,显然也监听到了刚才的对话:
“他‘听’到了什么?”Z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激动。
林莎立刻将李哲的话复述了一遍。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Z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决断:“不能再等了。李哲现在这种近乎‘通灵’的状态,可能是我们获取‘基座’坐标的唯一机会。但直接接触数据星云太危险,我们需要一个缓冲。”
“什么缓冲?”林莎追问。
“让他尝试用那三根灵能丝线,去‘编织’一个临时的‘滤网’。”Z指示道,“用丝线构筑一个最简单的三角稳定符文,然后引导他的意识透过这个‘滤网’去接触数据星云。符文应该能过滤掉大部分混乱的情感和意识碎片,只允许相对结构化的信息通过。”
这是一个极其精妙的操作,对李哲的控制力要求极高。
林莎担忧地看向李哲:“你……能做到吗?用那些光丝,编一个三角形的……‘筛子’?”
李哲低头看了看掌心温顺游弋的光丝,又回想了一下这几天练习编织的简单图案,点了点头:“我……试试。”
他闭上眼,全神贯注。三根光丝在他的意念引导下,开始缓慢而稳定地移动、交错。他摒弃了所有杂念,脑海中只有一个清晰的三角形结构。过程依旧有些生涩,光丝偶尔会不受控制地偏离,但他总能及时调整回来。
渐渐地,一个由光丝构成的、散发着微弱稳定光芒的三角符文,在他掌心上方缓缓成型。虽然边缘还不够圆润,结构也略显简单,但那股秩序之感,确实与数据星云的混乱形成了鲜明对比。
“成了……”李哲松了口气,额角见汗,但眼中充满了成就感。
“很好。”Z的声音带着赞许,“现在,慢慢将这个‘滤网’移向你的额头,想象它贴在你的意识表层。然后,再次尝试去‘听’那团星星。”
李哲依言而行。当那三角符文的光辉与他眉心接触的瞬间,他感到一种奇异的清凉感,仿佛给躁动的意识披上了一层薄纱。
他再次将感知投向那团“数据星云”。
这一次,冲击感明显减弱了。那些痛苦的嚎叫和混乱的画面变得模糊、遥远,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更加清晰、虽然依旧破碎,却更具逻辑性的信息流,如同嘈杂电台中偶尔捕捉到的清晰信号:
· “……坐标参数……偏差校准……需同步‘城市灵脉’节点……”
· “‘容器’活性维持……能量抽取效率低于阈值……建议启动‘备用协议7号’……”
· “……赵擎最高权限指令……加速‘基石’同化实验……目标:‘降临窗口’前完成初步融合……”
· ……警告!检测到未知意识探知!信息源模糊……规则扰动特征……类似‘回响’……启动反制……
最后一条信息如同冰冷的匕首,让李哲猛地切断了连接!即使隔着“滤网”,他也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带着“观测者”气息的冰冷意志,如同被惊动的毒蛇,顺着他的感知反向扫了过来!
“砰!”
他掌心的三角符文瞬间破碎,光丝黯淡地缩回体内。他踉跄后退,被影刃扶住,脸色苍白。
“怎么了?”林莎急忙问。
“被……被发现了……”李哲喘着气,心有余悸,“虽然没锁定我们……但它知道有人在窥探……”
通讯器里,Z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严肃:“看来赵擎在‘数据星云’里也留下了后门。我们打草惊蛇了。李哲,你最后‘听’到的坐标参数和‘城市灵脉’节点,是关键!我们必须尽快破译!”
他顿了顿,下达了新的指令:
“林莎,影刃,准备一下。我们不能一直躲在回廊了。带上李哲,我们去‘节点’提到的第一个可能地点——‘旧港区能量中继站’。那里是城市早期的能源枢纽,废弃多年,很可能被‘天穹’悄无声息地改造成了‘基座’的一部分。”
“我们要在李哲状态尚可,且对方尚未完全警觉之前,主动出击,亲眼去确认一下,这个所谓的‘降临基座’,到底进展到了什么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