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自己真的在这片看似熟悉实则陌生的山林里迷了路,周大树心里的那点因为系统收获而带来的喜悦瞬间被冰冷的恐惧取代。
他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上辈子在视频网站上看过的各种荒野求生、神秘失踪的案例。那些人在荒野中饥寒交迫、遭遇野兽、最终化为白骨的画面清晰得吓人。他可不想刚穿越过来,还没享受到系统带来的任何福利,就先在这困牛山里悄无声息地冻死、饿死,或者成了哪头饿狼的晚餐!
“不行!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周大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力甩了甩头,试图驱散那些可怕的联想。他回忆着看过的零碎求生知识,“对!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不对,是顺着水流走!一般村庄都是依水而建,顺着这条小溪往下游走,肯定能走出去!”
这个念头像是一根救命稻草,他立刻抓住,不敢再有丝毫耽搁。他背起那个装满了普通野菜(用来掩人耳目)的筐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开始沿着溪流向下游跋涉。
溪边的路并不好走,布满湿滑的石头和盘结交错的树根。他这具五十岁的老迈身体因以前太过劳累,又没得到过营养补充,加上心慌意乱,没走出五十米,就已经气喘吁吁,冷汗浸湿了内衫。他不敢停歇,一边艰难前行,一边扯开嗓子,用尽全身力气向着四周呼喊:
“老大!周铁柱!”“老二!石墩!”“你们在哪儿?!听见应一声啊!”
声音在寂静的山林里传出老远,带着明显的惊惶。他喊了两三轮,侧耳倾听,除了风吹过树梢的呜咽和溪流的潺潺声,没有任何回应。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开始一点点缠绕他的心脏。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呼喊,准备硬着头皮继续沿溪流走下去的时候,一个如同天籁般的声音,从他侧后方的一处高坡上隐隐传来:
“爹——!是爹吗?!我们在这儿呢!”
是周铁柱的声音!
周大树猛地停下脚步,心脏狂跳,又惊又喜地扭头望去。只见不远处的一个高坡上,影影绰绰出现了几个人影,正是他那四个儿子!老大周铁柱正用力挥舞着手臂。
“在这里!我在这里!” 周大树几乎是带着哭腔喊了出来,连滚爬爬地朝着那个方向赶去。什么系统,什么发财大计,此刻都被一种劫后余生的巨大庆幸感淹没了。
双方很快在高坡下汇合。周铁柱几人也是满头大汗,脸上带着焦急和后怕。
周大树一看到儿子们,那点庆幸立刻转化成了恼羞成怒。他站稳身子,也顾不上气喘,指着几个儿子的鼻子就破口大骂,试图用愤怒来掩盖自己刚才的恐惧和狼狈:
“你们这几个混账东西!耳朵都聋了吗?!老子那么大声喊你们,喊得嗓子都快哑了!你们就不知道回一句?!想吓死老子是不是?!啊?!是不是巴不得老子死在这山里,你们好分家当?!”
他劈头盖脸一顿骂,把周铁柱几人都骂懵了。
周铁柱一脸委屈,瓮声瓮气地解释道:“爹!我们听到您喊了!我们也喊您了啊!喊了老半天,没见您有回应,我们是急着边喊边往这边赶,这不就找到您了嘛!”
“是啊,爹,” 周石墩也难得地开口补充,眉头微蹙,“我们确实回应了,可能是这山里回声乱,岔了音。”
周大树看他们几个说得言辞恳切,不似作伪,心里不由得泛起了嘀咕。难道真是自己这身体老了,耳朵不灵光了?刚才光顾着害怕,没听到他们的回应?他有些不确定地嘟囔着:“你们……你们真喊我了?我真没听见……”
“真喊了!” 周铁柱用力点头,为了增加可信度,他看向旁边沉默的老三,“不信您问老三!老三可是我们家看的最远听得最远的人,老三,你说,我们是不是喊爹了?”
一直低着头的老三周火旺闻言,抬起那只完好的眼睛,怯生生地看了周大树一眼,然后飞快地点了点头,用细若蚊蚋的声音“嗯”了一下,算是证实。他性格本就因为眼疾而更加内向腼腆,此刻更是不敢多言。
见连最老实的老三都点了头,周大树这才不得不相信,可能真是自己出了问题。他脸上有些挂不住,但也不好再继续发作,只能悻悻地哼了一声,强行挽尊道:“行了行了!没事就好!老子……老子就是试试你们有没有用心找我!还算你们有点良心!”
他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和草叶,转移话题道:“都挖得怎么样了?筐子满没满?干粮呢?快拿来,老子饿坏了!”
周铁柱连忙从背囊里拿出那干硬的饼子递过去,心里却对他爹这番“测试”的说法半信半疑。其他几人也是默默交换着眼色,觉得自从这爹昏迷醒来,不仅是行为古怪,连这迷路都迷得透着几分蹊跷。
周大树接过饼子,狠狠咬了一口,粗糙的口感此刻却觉得无比香甜。他一边咀嚼,一边心有余悸地回头望了一眼那幽深的林子,暗下决心:以后进山,打死也不能再一个人乱跑了!这拼好货的“货”还没拼起来,差点先把老命拼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