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瑞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拦了这个劝那个,可没人把他当回事,学塾里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偷偷在旁边打太平拳起哄;
有胆小怕事的,缩在墙角不敢出声;
还有人爬到桌子上,拍着手大喊“打得好”,场面闹得沸沸扬扬。
外面李贵等几个大仆人听见里面打翻天了,赶紧冲进来喝止。
一问缘由,众人七嘴八舌说得各不相同。
李贵先把茗烟四个小厮骂了一顿,撵了出去。
再看秦钟,额头被金荣的板子砸破了一块皮,正渗着血。
宝玉心疼得不行,赶紧扯下自己的褂襟给他揉着,见众人总算安静下来。
当即火冒三丈:“李贵!收书备马!我要去找太爷告状!
我们好好来跟瑞大爷讲道理,他倒反过来怪我们,眼睁睁看着我们被骂,还纵容别人打我们!
茗烟见我被欺负,帮我出头有错吗?
他们倒好,一群人围殴茗烟,连秦钟的头都打破了!
这学还念个屁!”
李贵连忙上前劝道:“哥儿您消消气!太爷这会子回家办事了,为这点小事去打扰他,反倒显得咱们不懂事。
依我看,事情在哪儿发生就在哪儿解决,没必要惊动太爷。
这事儿明摆着是瑞大爷的错,太爷不在,您就是学里的管事人,众人都看着您呢!
底下人犯错,该打就打该罚就罚,怎么能闹到这地步还不管不顾?”
贾瑞脸涨得通红,辩解道:“我吆喝了,可没人听我的啊!”
李贵毫不留情地怼回去:“瑞大爷您别嫌我说话直,您平时做事就不公道,兄弟们自然不服您。真闹到太爷跟前,您也脱不了干系!还不赶紧想办法把事儿了了!”
宝玉梗着脖子道:“了什么了!我今天必须回去告状!”
秦钟捂着额头哭道:“有金荣在这儿,我是绝对不会再念了!”
宝玉拍着胸脯保证:“凭什么他能来咱们不能来?我非得把这事儿说清楚,把金荣撵出去不可!”
转头又问李贵:“这金荣是咱们家哪房的亲戚?”
李贵迟疑了一下,劝道:“哥儿您就别问了,真说起是哪房亲戚,反倒伤了和气。”
这话刚说完,窗外就传来茗烟的声音:“什么亲戚!不过是东府璜大奶奶的侄儿,有什么了不起的靠山!他那姑妈,整天围着咱们琏二奶奶转,跪着求琏二奶奶借当的样子,我可都看见了,这种主子奶奶我才瞧不上呢!”
李贵吓得赶紧喝骂:“你这小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再多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宝玉却冷笑一声:“我当是什么硬后台,原来是璜嫂子的侄儿。行,我这就去找璜嫂子问问!”
说着就要往外走,叫茗烟进来包书。
茗烟进来包书,还不忘出主意:“爷犯不着亲自去!等我去堵他,就说老太太要问话,雇辆马车把他拉到老太太跟前,当面问罪,多省事!”
李贵吓得魂都快没了,连忙喝止:“你想找死啊!等回去我先捶死你,再跟老爷太太说,全是你调唆的宝哥儿!我好不容易劝得差不多了,你又来拱火!闹了学堂不说,还敢攀扯老太太,你是活腻了!”
茗烟被骂得不敢再吭声。
贾瑞也怕事情闹大,自己那点猫腻被翻出来,赶紧凑过来委屈巴巴地给宝玉和秦钟赔不是。
起初两人根本不买账,后来宝玉松了口:“要我不回去也行,让金荣给秦钟赔礼道歉!”
金荣一开始还硬气,可架不住贾瑞催逼,李贵也在一旁劝:“本来就是你先挑的事,不赔礼这事儿没法了结啊!”
金荣被逼得没办法,只好不情不愿地给秦钟作了个揖。
宝玉还不依不饶:“作揖就想了事?必须磕头!”
贾瑞赶紧拉着金荣劝道:“俗话说‘忍得一时忿,终身无恼闷’,就磕个头,这事儿就过去了。”
金荣没办法,只能忍着气,给秦钟磕了个头!
这场学塾风波才算暂时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