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烬的呼吸都停滞了好几秒。
他盯着眼前温衍似笑非笑的脸，好半晌没有缓过神来。
直到温衍提醒似的扯了扯他的项圈吊坠，毫无防备的裴烬被扯得身体又前倾了些许才勉强找回了自己的神智。
上半身在拉扯下又往温衍靠近，前倾的幅度越大，裴烬的身体与温衍手臂的接触范围就越大。
探进裴烬卫衣里的手臂时不时蹭过裴烬的胸膛和腹部，温衍能清晰地感受到裴烬皮肤的颤栗，以及……那发疯似的心跳声。
温衍眸底终于添了几分笑意。
他也凑了过去，手指调戏似的撩了撩裴烬的锁骨，清哑的嗓音染着浅淡的笑意：“回答呢？”
“……”
裴烬的呼吸沉了又沉，到后面连呼吸都带上了颤栗。
“少爷。”他再出口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我喜欢您这个人。”
温衍的动作顿住。
裴烬已经稍稍从温衍的调戏中缓过来，此时又主动地凑过去些，眉眼浸染上专注的神情：“我不是喜欢您在人前无害温雅的形象，也不是喜欢您的外表。我是真真切切，被您藏在面具下的真实性情吸引。”
这一次，轮到温衍的呼吸放缓了。
他脸上扬起的笑容有了些许裂缝，原本把玩似的捏着吊坠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
调戏的兴致完全被粉碎个干净，温衍终于坐直了身体，看向裴烬的目光添了几分认真的色彩。
“喜欢我哪一点？”他持续追问，嗓音里玩笑的情绪淡了大半，“阿烬，在你眼里真实的我是什么样？”
被裴烬的话语勾起了心底浓稠的情绪，温衍的神色也逐渐认真了起来。
真实的他是什么样子的，温衍自己比谁都明白。
黑暗、冷漠、阴戾、扭曲。
要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厉家活下去，并且拥有复仇的能力，温衍硬生生把自己逼成了疯子。
这样的温衍，经历过亲生母亲的欺骗，遭遇过厉淮礼的前后变脸，面对过口口声声说爱他的吴临晏的背叛，遭受过身边一个接着一个佣人的叛变，早已经不相信所谓的感情了。
察觉到温衍的情绪变化，裴烬重新坐直了身体。
他犹豫了几秒，还是往温衍的位置挪过去了些，视线落在了温衍脸上。
“少爷，您行事疯戾，不管不顾，手段狠厉，是个对自己比谁都狠的疯子。”
裴烬的语气里裹挟着不掺杂一分玩笑的专注及坚定：“每次见到这样的您，我都会被您吸引。我就是喜欢这样的您，不可以吗？”
在语末，裴烬抛出一声反问，却也没指望温衍回答。他俯身过去，嗓音又低又哑，像是低声呢喃般：“少爷，我跟您是一样的。您不觉得，我们之间很契合吗？”
他们就是一类人，极其相似，无限贴合。
一个已经疯了，一个拼了命想要疯，骨子里行事上都是疯戾的。
无论是生活，还是思维，甚至是灵魂，裴烬都觉得，他们契合极了。
温衍看向裴烬的视线都凝住了。
裴烬的话语像是锋利的利刃般，凶狠地划开温衍的心理防线，直捣最深处真实的内里。
趁着温衍难得愣神的功夫，裴烬抬手跟着探进自己的卫衣里，精准地抓住温衍的手。
他定定地注视着近在跟前的温衍，将温衍的手按在了自己咚咚直跳的心脏处。
“所以，您刚刚说您喜欢我的脸和身体。”他又将话题转回到最开始的正题上，语气低缓地确认，“如果我愿意给您，您是不是就允许我跟您有进一步的发展。”
温衍五官绷紧，注视着跟前的裴烬好半晌都没有开口。
许久后，客厅里响起了温衍无奈的叹气声。
“你难道听不明白我话里的意思吗。我喜欢的只是浅显表面的你，没有你表达的那种深度。你所谓的喜欢，甚至可能成为我将来复仇利用的手段。”他的嗓音也跟着染上哑意，“阿烬，我这辈子都不会让自己陷入感情里。”
温衍的语气很坚决，试图让裴烬止步在普通的主奴关系上。
裴烬的神色却没有半分动摇。
这辈子挺长的，他们要面对的仇人也挺多的。
他们随时都可能栽在仇人手里，没有多余时间去纠结感情的浅显还是深入。
如果真的有机会去纠结所谓的“这辈子”，到时候他再来跟温衍纠缠这个事也还来得及。
裴烬是这样想的。
于是，他轻轻地“嗯”了一声，几近执着地追问着：“所以，我不介意的话，您就允许了，是吗？”
温衍微拧起眉，再次陷入了沉默。
他读懂了裴烬的意思，却难得对这份主动送来的感情产生了迟疑。
裴烬却已经不管不顾了。
他凝神打量着温衍，再三确认温衍没有任何反感或抵触的情绪后，才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
“您喜欢我的脸也行，喜欢我的身体也行，利用我也行，随便您喜欢，温衍……少爷。”
低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裴烬第一次唤出了温衍的名字，温软的唇瓣随即主动地覆了上去。
裴烬亲得很小心，怕温衍生气，浅尝即止后便准备后撤离开，却在起身之际被人用力扣住了后脑勺。
温衍瞬间化被动为主动。
他狠狠将毫无防备的裴烬按在沙发上，一只手穿插进裴烬柔软的黑发里不轻不重地揪着，迫使裴烬向后昂起头来，亲吻的攻势便开始凶狠了起来。
脖颈处的吊坠碰撞着电子项圈传来清脆的声响，在两人逐渐加重的喘息声中成为了氛围的发酵剂。
温衍吻得又狠又重。
像是要将藏在骨子里疯戾通过这个吻传递给裴烬般，不容拒绝地撬开了裴烬的唇瓣，毫不客气地肆意侵占着裴烬的呼吸。
但他又极其克制。
在即将失控前，他松开了裴烬，稍稍向后仰，同裴烬拉开了些许差距。
“阿烬，我给你时间，你自己想清楚些。”温衍轻喘了一声，“真招惹了我，在我不允许前，我不会让你擅自离开。而且……”
他的嘴角扯开一抹冷戾的笑：“如果你跟他们一样背叛了我，我保证，我会让你最后的下场比他们任何一个都要惨。”
他狠厉的声音在客厅里清晰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