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车厢内的氛围明显凝滞了几秒。
温衍听完陈冶的提问后又重新闭上了眼，脸上依旧毫无波澜，反倒是他身旁的裴烬睁眼瞥了他一眼。
后座的两人都没有吭声，反倒是坐在副座的江妄南开了口。
“小弟弟还是得多练。”他闭着眼，整个人几乎瘫在座椅上，额间冷汗密布，发出的声音都只剩气音，“一把手枪五颗子弹，对面不知道十几个还是几十个的，一开始就拿出来你是打算射谁？车里的人一人一颗自尽吗？”
他实在虚弱得不行，连带着脾气都暴躁了些许，说话半点不客气，怼得陈冶哑口无言。
大约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陈冶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吭声。他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到驾驶上，以最快的速度抵达G大所在的城市——宛城。
车子驶进医院后，伤得最重的江妄南当即被送进了急救室，裴烬却是直接拒绝了进医院接受治疗的要求。
“少爷，你身边不能没有人。”裴烬单手按着受伤的肩膀，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我先陪您去学校办手续，然后回去我能自己处理伤口。”
温衍的眉眼间露出几分不悦。
是个人并且还在车里的陈冶：？
坐在司机位向后转身的陈冶挠了挠头。
“那个……”他指了指自己，咧着嘴小心翼翼地笑开，“我可以带温衍少爷去。”
裴烬面无表情地冷睇了他一眼。
他没有吭声，沉默着又将视线转回到温衍身上，唇瓣抿成了执拗的直线。
温衍叹了口气。
“开车吧，先回住所。”温衍阖上眼，嗓音轻缓，“晚些时候再去学校。”
裴烬微拧的眉宇松缓下来，低低应了声“好”。
陈冶立即也跟着点头。
“松园公寓。”
就在他按着原定的行程搜索导航时，身后传来温衍的声音。
“啊？”陈冶看向车内后视镜露出吃惊的神情，“不是要去夫人名下的绮丽别墅吗？”
坐在温衍身旁的裴烬一脸平静，像是早已预料到温衍的想法般。他面无表情地看向陈冶，声音冷淡:“不用问，开过去就是。”
陈冶神色微愣。
他发现自己一直都没能跟上这几个人的思维。
陈冶满脸困惑，却还是乖乖地启动了车子，按着温衍所指定的方向疾驰而去。
半小时后，车辆停在松园公寓前，裴烬率先一步下了车。
他依旧像往常一样绕到左侧车门旁，俯身想要将温衍抱出来。
温衍抬手按住了他伸过来的手臂。
“受伤了就老实点。”他抬眸瞥了裴烬一眼，语气听上去分外不悦。
裴烬顿了顿。
陈冶立即下车小跑了过来。
“我来我来！”他咧开嘴笑，“我也是有锻炼过的，能抱温衍少爷。”
话音一落，陈冶收获到裴烬瞥过来的视线。
他茫茫然地眨了眨眼，见温衍少爷没有出声反对，以为是默认了，当即便准备靠近过去。
裴烬在这时出手拦住了他。
他绕过温衍的手又探身过去，一声不吭地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温衍神色微怔。
他抬眸看向裴烬五官绷紧的侧脸，眉梢不动声色地扬起，唇角慢悠悠勾起一抹笑意。
反应慢了几拍的陈冶手忙脚乱地打开轮椅，眼瞅着裴烬抱着温衍动作轻缓地放回轮椅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状。
说实话他觉得自己是可以抱得动温衍的，但如果要做到像裴烬这样稳稳当当不带半点摇晃，他应该大概也许……还没这个本事。
这就是裴烬不愿意让他抱温衍少爷的理由吗？
陈冶又挠了挠脑袋，见裴烬推着温衍往公寓大门走去，抬脚便想跟上。
“陈冶。”
温衍在这时缓声开口：“你先去一趟绮丽别墅，把阿然接上一起去医院，确认了江妄南的情况后再过来。”
陈冶刚走出几步的脚急急地停住。
“啊，好嘞好嘞。”他朗声应着，原地转了步子便往车的方向折返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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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烬很快在温衍的指引下进入1208公寓。
“坐到沙发上去。”一进门，温衍便口气强硬地发出指令，“上衣脱下来。”
裴烬绕到温衍跟前的身形顿住。他垂眸看向温衍，那张脸上看起来一片平静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却愣是被裴烬读取到了生气的信号。
他的喉结快速滚动了下，还挣扎着开口：“我先把您安顿好，再自己去处理……”
话还没说完整，裴烬便被温衍从大衣口袋里摸出的两件物品堵住了声音。
都是裴烬相当熟悉的东西。
一个控制他体内芯片的商品编码牌，一个可以给他手腕上的腕表通电的小型控制器。
温衍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你再不服从命令，我就让你痛到在地上起不来。
裴烬识趣地闭上嘴。
短暂地沉默了几秒后，他终于乖乖地应了声“好”，按着温衍的命令走到沙发上坐好，利落地抬手褪下沾满血迹的上衣。
温衍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操控着轮椅进入到其中一间房间里。
等温衍带着医药箱来到客厅的沙发边上时，裴烬已经将沾血的上衣丢在脚下，赤裸着上身安静地坐在沙发上。
见温衍靠近过来，他下意识想要伸手去将温衍抱上沙发。
结果刚有个起身的动作，手腕处的电子腕表便滋溜滋溜地窜起一阵微弱的电流，如针扎般刺激着皮肤。
猝不及防的裴烬闷哼了一声，动作一僵又坐回到沙发上，抬眸便对上温衍变得冷冰冰的视线。
“……对不起。”脑子敏锐地接收到温衍发怒的信号，裴烬识时务地开口道歉。
他总算彻底安分下来，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黑沉沉的视线落在了温衍身上。
温衍将腿上的医药箱搁在了沙发上，随即操控着轮椅靠近沙发边，在固定好轮椅后，手臂在沙发上使力一撑，身体便转到了沙发上。
动作熟练流畅一气呵成。
“转过来面对我。”他低眸去翻找着药箱里的药品，没有瞧一眼裴烬，冷声下令。
裴烬乖顺地照做。为了方便温衍上药，他朝着温衍的方向倾身过去。
温衍这时才瞧见了裴烬肩膀上几乎血肉模糊的伤口，神色又暗沉了几分。
当沾着碘伏的棉签滚上血淋淋的伤口时，温衍明显察觉到裴烬肌肉瞬间绷紧，连呼吸都停滞了几拍。
“别乱动。”温衍的声音极淡，分辨不出太多情绪，执着棉签的手却很是稳当，落到裴烬伤口上的力道轻而缓。
裴烬从喉间滚出一声闷闷的“嗯”字。
他的视线低低地垂落，不自觉地落在温衍漂亮的锁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