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身归墟之眼的刹那,陈渊感觉仿佛坠入了绝对的“无”。不是黑暗,不是虚空,而是一种连“存在”概念本身都被剥离、被否定的终极境地。肉身、神识、剑域、乃至思维,都仿佛要在瞬间瓦解,归于那永恒的寂灭。
“放弃吧……融入永恒的宁静……”
“挣扎只是徒劳,存在终是虚妄……”
“归墟……才是万物的最终归宿……”
那宏大的、冰冷的、不带任何情感的归墟低语,不再是外界模糊的侵蚀,而是直接在他意识的最深处响起,如同法则的宣告,试图从根本上瓦解他的意志,同化他的存在。
然而,陈渊的道心历经千锤百炼,尤其是在寂灭崖底与守墓人那番关于“循环”与“抗争”的论辩后,已然更加通透、更加坚定!
“我的存在,无需你来定义!”
“我的道,由我心,由我命!”
“即便终将归于沉寂,我也要在这过程中,绽放属于我自己的光芒!”
他以无比坚韧的意志,紧守灵台最后一点清明,八荒镇海剑域的力量在体内疯狂运转,不是对抗,而是……共鸣!他不再将这归墟意志视为纯粹的敌人,而是尝试去理解、去沟通那冰冷宣告背后,所代表的天地循环之理!
同时,他掌心那枚“归寂剑印”与丹田内的“戍土源印”同时亮起微光。“归寂”代表着“临界”与“轮转”,“戍土”代表着“承载”与“根基”,两者结合,仿佛在他周身构筑了一个微型的、平衡“存在”与“归寂”的奇异力场,勉强在这绝对的“无”中,维系住了他最后的存在根基。
不知在这绝对的“无”中沉沦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万年。那冰冷的归墟低语,似乎察觉到了这渺小“存在”的异常顽固,以及那试图理解而非纯粹对抗的姿态。
低语的内容,开始发生变化。
“汝……为何执着于‘存在’?”
“汝之挣扎,于这亘古循环,有何意义?”
“证明给吾看……汝之‘存在’,值得延缓这既定的脚步。”
不再是单纯的否定与同化,而是带着一丝……审视与……疑问?
陈渊心中一震,知道关键时刻到来!他凝聚起全部的神念意志,不再固守,而是如同利剑般,主动迎向那浩瀚的归墟意志,将自身的信念、记忆、感悟,毫无保留地传递出去——
他传递出青云宗外门挣扎求存的坚韧;传递出往生洞府中与凌清雪并肩作战的信任;传递出聚煞堡内厉锋、韩长老等人誓死追随的忠诚;传递出对张明未曾放弃的守护;传递出在翡翠林海、寂灭海眼中于绝境悟道、于死地突破的不屈!
更传递出他明悟的“道”——非为永生,非为超脱,只为脚下之路,当下之心,只为守护那些他在乎的、同样在挣扎求存的“存在”!
“存在的意义,不在于永恒,而在于过程!在于情感,在于羁绊,在于……即便明知终将落幕,也要尽情燃烧的……意志!”
“这,便是‘存在’值得存续的理由!非为对抗循环,而是……让循环的过程,拥有温度,拥有意义!”
他的意念,如同投入绝对寂静深潭的石子,在这片代表终极“无”的境地中,激起了微不可查,却真实存在的……涟漪。
那浩瀚的归墟意志,沉默了。
仿佛亘古不变的冰冷循环,第一次被注入了“情感”与“意义”这种变量。
良久,一段更加古老、更加晦涩,却仿佛蕴含着宇宙生灭至理的意念碎片,如同洪流般涌入陈渊的意识——
那是关于世界从诞生到热寂的轨迹,是关于能量与物质转换的法则,是关于“存在”与“虚无”平衡的奥秘……更关键的是,一段关于如何以“归寂”之力为引,调和“存在”与“归墟”,在绝对死寂中维系一线生机,延缓最终寂灭降临的……秘法雏形!
并非完整的传承,更像是一颗种子,一个……可能性!
同时,陈渊感觉到,自己与脚下这片沉沦大渊,与那浩瀚的归墟意志,产生了一种玄之又玄的、微弱的联系。他不再被纯粹地排斥与侵蚀,而是被……“允许”存在于此,甚至能隐约调动一丝微薄的、属于归墟本源的“静寂”之力。
而那枚“归寂剑印”,在接收到这段意念碎片后,光芒内敛,形态似乎变得更加凝实、古朴,其中蕴含的“临界”真意,也愈发清晰。
“汝已得‘存续之证’。”那冰冷的归墟意志最后传来一道清晰的意念,“携此‘归墟源核’……去吧。延缓……而非阻止。此乃……规则允许的……最大变数。”
随着这道意念,一点极其微小、却纯粹到极致的黑暗光点,自无尽的“无”中分离,缓缓融入陈渊的眉心,与“归寂剑印”并列,化作一枚全新的印记——**归墟源核**。这并非力量,更像是一个“权限”,一个被归墟意志所认可的、调和存续的“钥匙”。
下一刻,一股柔和却无可抗拒的力量包裹住陈渊,将他从那绝对的“无”中推出。
眼前景象变幻,他发现自己并未回到寂灭崖底,而是出现在了一片陌生的、位于沉沦大渊深处某个岩缝中的安全地带。显然,是那归墟意志直接将他传送了出来。
他立刻感应到,寂灭崖方向传来的、愈发激烈的能量波动!守墓人依旧在与三大虚尊激战!
陈渊握紧双拳,感受着体内新得的“归墟源核”与更加圆融的八符剑域,眼中精光爆射。
“是时候……回去了结这一切了!”
他不再隐匿,元婴初期的磅礴气息混合着一丝归墟特有的“静寂”威压,轰然爆发,化作一道流光,直冲寂灭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