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的手指还按在主控台的投影界面上，指尖有点麻。那句话一直在她脑子里回响——【S-13，你母亲的遗言，你还记得吗】。
她没动，也没说话。
沈倾寒转过身，看了看四周的通风口和天花板。她的呼吸变轻了，肩膀绷紧，左手摸了摸锁骨下面的位置。
“他听见了。”江晚小声说。
“不是听见。”沈倾寒声音很冷，“他是等这一刻。”
话刚说完，地面晃了一下。不是机器启动的声音，是从外面传来的撞击声，像金属爪子刮冰。
江晚立刻把手收回来，往后退了一步，靠在控制台边上。她低头看自己的手臂，伤口还在流血，布条湿透了。她体力还没恢复，但她不能停。
第一只机械猎犬冲进来时，撞碎了通道入口的冰墙。它全身灰白，四条腿着地，头上红光一闪，马上盯住她们的位置。
接着第二只、第三只也出来了。
六只猎犬全部出现后，排成扇形围过来，脚步整齐，没有一点声音。它们的鼻子动了动，像是在找她们的味道。
江晚马上撕下袖子上的布，用匕首划破小臂，把血抹在脚边的冰上。她躲到一块凸起的冰石后面，动作不快，但很坚决。
沈倾寒没后退。她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很小的控制器，按下按钮。
三道紫色影子从雪里冲出来，飞得很快。这是她之前埋下的毒蜂，专门攻击机器的眼睛。
毒蜂扑向三只猎犬，刺进它们的传感器。那三只猎犬马上反应变慢，脚步乱了，方向也错了。
剩下的三只立刻改变位置，加快速度朝江晚冲去。
江晚翻滚躲开，膝盖擦过冰面。她刚站起来，一只猎犬已经跳起来，爪子直扑她脸。她侧身撞向冰石，勉强避开，但左腿被划出一道口子。
沈倾寒冲过来，一把拉住她，把她拽到自己身后。她扯开左臂的袖子，露出皮肤下的银色薄片——那是声波发生器。接口处有血，是之前用过的伤。
她咬破舌尖，把血滴进装置的小孔里。
嗡——
一种低沉的震动传开，看不见，但地上的雪开始微微跳动。那三只没被毒蜂影响的猎犬突然停下，眼灯闪个不停，身体冒出烧焦的味道。下一秒，眼睛炸开，机器倒地。
剩下三只猎犬同时发出警报，背上打开，露出红色的核心。
它们要自爆。
江晚反应很快，拉着沈倾寒扑到倒下的猎犬后面。爆炸的气浪掀起飞雪，烟雾遮住了视线。
烟还没散，沈倾寒忽然闷哼一声，跪在雪里。
江晚马上转身扶住她。她脸色发白，眼睛睁大，右手抓向脖子。
“别！”江晚抓住她手腕，用力按进雪里。
沈倾寒喘得很急，身体发抖。锁骨下的图腾变红，皮肤渗出蓝色液体，有点腥味。
江晚知道这是声波反噬，再拖下去会更严重。她没多想，低头舔掉那里的液体，贴上去用自己的体温压住，同时握住沈倾寒的手放在自己胸口。
两个人的呼吸慢慢同步。
几秒后，沈倾寒手指动了动，眼神回来了。
“我回来了。”她说。
江晚点头，没松手。
远处传来声音。
不是从设备里传出来的，也不是广播。那声音像是直接出现在空气里，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你们以为赢了？”
江晚猛地抬头。
是沈明远的声音。
他不在这里，但他的声音就像在耳边，好像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
沈倾寒慢慢站起身，甩掉头晕。她盯着声音来的方向，嘴角露出冷笑。
“他不是来问结果的。”江晚站稳，手按着腿上的伤，“他是来看我们死没死。”
“所以他慌了。”沈倾寒接道。
两人背靠背站着，一个看前面，一个看后面。风雪越来越大，衣服贴在身上。
江晚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倒出几粒黑色颗粒撒在雪地上。这是她做的干扰剂，能挡住热感应。
“猎犬只是开始。”沈倾寒低声说，“他不会让任何人靠近核心。”
“那就说明，我们走对了。”江晚看向远处。
雪地尽头有一片黑冰湖，表面结着厚厚的冰，看不出深浅。湖中心颜色更深，像通向地底。
“他在等我们进去。”沈倾寒说。
“他知道我们会去。”
“他也知道，一旦进去，就没人能救他。”
江晚握紧匕首。刀柄上有血，是她的，也有沈倾寒的。她没擦。
“你不该唤醒S-13。”沈倾寒对着风雪说，声音不大，却传得远，“你不该留下那段记录。”
江晚明白了。S-13是沈倾寒在实验中的代号。那句关于“母亲遗言”的提示，是沈明远放进系统的陷阱。
他在试她记不记得过去。
也在逼她崩溃。
“你不怕她想起来？”江晚问。
“他怕。”沈倾寒答，“所以他现在出现了。”
两人开始往前走。不快，但没停下。每一步踩进雪里，身后留下两行脚印。
燃烧的猎犬残骸冒着黑烟，火光照着她们的背影。风吹散烟，也带走温度。
走到冰湖边，江晚停下。
她蹲下，拨开表层的雪，露出下面的冰。冰很厚，但能看到里面有细小的裂纹，像是里面有什么在动。
“这湖不是自然形成的。”她说。
“是容器。”沈倾寒站在旁边，“用来封存数据核心。”
江晚站起来，看向湖中心。那里比别处更暗，像是冰下藏着东西。
“我们下去。”她说。
“你会冷。”
“你也会。”
沈倾寒没再说话。她抬手看腕上的终端，屏幕闪了一下就灭了——磁场太强，信号连不上。
她们脱掉湿透的外衣，只留作战服。江晚把匕首插进靴子，沈倾寒把控制器贴在胸口。
湖边有一道裂缝，刚好够一个人过。下面是黑水，看不到底。
江晚先伸脚进去。冰水刺骨，但她没缩回。
沈倾寒握住她的手。
“如果下面有陷阱。”她说。
“那就一起毁了它。”
她们同时迈步，踩碎最后一层冰，跳了下去。
冰冷瞬间包围全身。江晚屏住呼吸，往下沉。沈倾寒紧跟在她身边，两人一直握着手。
水压越来越大，耳朵发胀。上面的光很快消失，四周一片黑。
下沉大约十米时，江晚忽然觉得后背一烫。
不是伤口。
是符文在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