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的油烟味混着消毒水的气息扑面而来时，苏晚正低头搅拌着餐盘里的小米粥。林浩坐在对面，眉飞色舞地讲着他那个“稳赚不赔”的项目，白柔则时不时夹一筷子肉给他，眼神里的亲昵几乎要溢出来。
“……所以说，只要这波资金到位，下个月就能翻倍！”林浩拍着胸脯，唾沫星子溅到餐盘边缘，“晚晚，到时候我先给你换个最新款的手机，再给你买上次看中的那个包，怎么样？”
苏晚抬起头，露出恰到好处的羞涩笑容，眼底却像蒙着一层雾，看不清真实情绪：“真的吗？那太好了。”她低下头，用勺子轻轻划着粥碗，“不过我还是觉得，钱放在手里踏实点。”
“你就是太保守了。”林浩故作轻松地笑，伸手想去碰她的头发，被苏晚不动声色地躲开——她假装整理耳边的碎发，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我妈也总说我胆子小。”
白柔在一旁敲边鼓，语气甜得发腻：“晚晚你就是想太多啦，浩哥这么有本事，跟着他肯定没错的。不像我，想帮都帮不上忙。”她说着，故意晃了晃手腕上的银镯子，那是上周林浩用苏晚给的五千块买的。
苏晚看着那只廉价的镯子，心里冷笑。五千块，买了个假货，还让白柔当成宝似的天天戴着。她面上却露出羡慕的神色：“真好看，浩哥对你真好。”
“那是自然。”林浩得意地扬起下巴，“等我赚了大钱，给你买个金的，比这个粗三倍！”
“好啊。”苏晚应得爽快，夹起一块排骨放进林浩碗里，“那你可要加油，我等着你的金镯子呢。”
这副“恋爱脑”的模样显然取悦了林浩。他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开始更详细地描述项目细节——当然，全是些含糊不清的空话，什么“对接了海外渠道”“有内部消息”，连具体做什么生意都没说清。苏晚偶尔插一两句嘴，全是“真厉害”“好棒啊”之类的附和，把林浩哄得飘飘然，连白柔都忍不住偷偷瞪了她两眼。
离开食堂时，林浩状似无意地提起：“对了晚晚，你那辆越野车，我爸特别喜欢，说想借去用两天，他想仔细看看性能，好给我弟买同款。”
苏晚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露出为难的表情：“可是……我明天要去郊区拉点东西……”
“就两天！”林浩急忙说，“后天一早就还你，保证一滴油都不少你的。”他拉着苏晚的胳膊，语气带着撒娇的意味，“好不好嘛晚晚？就当帮我个忙，我爸难得开口求我办事。”
白柔也在一旁帮腔：“是啊晚晚，叔叔都开口了，总不能不给面子吧？再说你那车那么结实，浩哥开肯定没问题的。”
苏晚“犹豫”了半天，终于松了口：“那……好吧。不过你得答应我，不能开太快，也不能借给别人。”
“放心放心！”林浩拍着胸脯保证，眼里的兴奋几乎要藏不住，“我今晚就去取车，明天一早就给叔叔送过去。”
看着林浩和白柔相携离去的背影，苏晚脸上的笑容瞬间褪去。她拿出手机，点开定位App——那辆停在宿舍楼下的越野车，图标正安静地待在原地。但她知道，用不了多久，这个图标就会出现在城西的二手车市场。
“真要借给他们？”赵玥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后，手里还拿着两个刚买的肉包，“我看林浩那眼神，根本就是想把车骗走。”
“不借怎么让他露出马脚？”苏晚接过肉包，咬了一口，“我在车里装了三个定位器，还有录音和录像功能，他耍什么花样，我们都能知道。”她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我已经跟二手车市场的王老板打过招呼了，让他帮忙‘盯着点’。”
赵玥眼睛一亮：“王老板？就是那个卖你斧头的五金店老板？”
“对，”苏晚点头，“他在城西有点人脉，那二手车贩子欠他朋友的钱，他一句话，就能让那笔交易黄掉。”
赵玥这才松了口气，跟着苏晚往停车场走：“还是你想得周到。不过你刚才那副样子，真把我吓坏了，我还以为你真被林浩灌了迷魂汤呢。”
“演戏嘛，总得演全套。”苏晚笑着说，“不把他们哄开心了，怎么让他们放下戒心？”
回到顶层公寓，苏晚立刻打开电脑，调出车内摄像头的实时画面。林浩果然已经拿着备用钥匙打开了车门，正和那个穿夹克的二手车贩子在车里嘀咕着什么，手指不停地在方向盘上敲着，看起来格外兴奋。
“他们在说交易时间。”苏晚放大声音，“好像定在明天下午三点，在城郊的废弃工厂。”
赵玥凑近屏幕，看着林浩那副谄媚的嘴脸，气得攥紧了拳头：“太过分了！这可是你准备末世用的车，他竟然真敢卖！”
“敢卖就要敢承担后果。”苏晚的眼神冷了下来，“我已经让王老板通知那边的人，明天下午准时‘出现’，不仅要扣下车，还要把林浩欠高利贷的事捅给那个二手车贩子。”
她点开另一个文件夹，里面是林浩所有债务的证据——贷款合同、抵押清单、赌债欠条，甚至还有他伪造学生证向校园贷借款的记录，每一份都清晰地标注了日期和金额。
“这些东西，该派上用场了。”苏晚将文件复制到U盘里，“明天下午，就让林浩尝尝身败名裂的滋味。”
第二天一早，苏晚故意给林浩发了条消息：【车你开小心点，我妈打电话问我拆迁款的事了，我说借给你周转，她虽然不太愿意，但也没反对。】
林浩的消息回得飞快：【真的吗？太好了晚晚！你放心，等我项目回款，马上就还你，还多给你利息！】
苏晚看着屏幕上的文字，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利息？他欠她的，可不是这点利息能还清的。
下午两点，苏晚和赵玥坐在王老板朋友的面包车里，停在废弃工厂对面的山坡上。透过望远镜，能清晰地看到林浩和那个二手车贩子正站在越野车旁，手里拿着文件在交谈，时不时指着车的某个部位，看起来像是在讨价还价。
“王老板的人来了。”赵玥指着工厂门口，几个穿着黑色夹克的男人走了进去，为首的正是王老板的朋友，一脸横肉，眼神凶狠。
苏晚放下望远镜，看着工厂里的动静：“好戏开始了。”
果然，没过几分钟，工厂里就传来了争吵声。透过车窗缝隙，能看到那个二手车贩子指着林浩的鼻子在骂，王老板的朋友则站在一旁，抱着胳膊冷眼旁观。林浩吓得脸色惨白，不停地摆手，像是在解释什么，但显然没人相信他。
“他们发现林浩还不上高利贷了。”苏晚打开录音设备，里面传来清晰的争吵声——
“你他妈敢骗我！”二手车贩子的声音尖利刺耳，“张哥说你早就欠了一屁股债，这车就算卖了也不够还的！你还想拿我的钱去填窟窿？”
“不是的不是的！”林浩的声音带着哭腔，“我马上就能拿到钱了，苏晚她家拆迁款还有一大笔没到账，我肯定能还上……”
“还苏晚？”王老板朋友的声音插了进来，“我看你是想骗完她的钱再跑路吧？小子，我告诉你，这车我们扣下了，抵你欠张哥的债，至于你欠我们的，三天之内不还清，就卸你一条腿！”
接下来的声音越来越混乱，有打斗声，有林浩的惨叫声，还有二手车贩子气急败坏的咒骂声。苏晚关掉录音，对司机说：“可以过去了。”
面包车缓缓开进工厂时，场面已经一片狼藉。林浩被打得鼻青脸肿，瘫坐在地上，嘴角还流着血；那个二手车贩子被王老板的人按在车头上，动弹不得；只有那辆越野车，安然无恙地停在一旁。
苏晚走下车，看着眼前的景象，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愤怒：“林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借车给叔叔看吗？怎么会在这里？”
林浩看到苏晚，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挣扎着想去拉她的手，却被王老板的朋友一脚踹开：“别碰她！你这骗子，还好意思叫她？”
“骗子？”苏晚故作不解，从包里拿出那个U盘，递给王老板的朋友，“我不太明白，不过我这里有他欠我钱的证据，还有他伪造文件贷款的记录，不知道有没有用。”
王老板的朋友接过U盘，插在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调出文件后，冷笑一声：“好啊，不仅欠高利贷，还敢伪造学生证贷款，这要是捅到学校去，你小子就等着被开除吧！”
林浩的脸瞬间惨白如纸，眼神里充满了绝望。他看着苏晚，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似的，嘴唇哆嗦着：“是你……是你算计我……”
“算计你？”苏晚蹲下身，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声音轻得像叹息，“我只是把你做过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大家而已。林浩，你欠我的，欠赵玥的，欠那些被你欺骗的人的，今天该还了。”
她站起身，不再看林浩一眼，对王老板的朋友说：“车我要开走了，剩下的事，就麻烦你了。”
“放心吧苏小姐。”对方笑着点头，“这小子我们会‘好好照顾’的。”
坐进越野车时，赵玥长舒了一口气，看着后视镜里被拖走的林浩，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畅快：“终于结束了。”
“还没结束。”苏晚发动汽车，“还有白柔呢。”
她从储物格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一枚胸针，看起来不起眼，却是个微型录音器：“这是上次逛街时，我‘不小心’掉在白柔包里的，里面有她和林浩商量怎么骗我钱的录音。”
“那我们现在去找她？”赵玥眼睛一亮。
“不急。”苏晚看着前方的路，夕阳正染红天际，“好戏要一场一场演，白柔的‘惊喜’，我打算留到最后。”
越野车驶离废弃工厂，后视镜里的混乱渐渐远去。苏晚打开车窗，晚风吹进来，带着自由的气息。她看了眼日历，离末世爆发还有整整七十天。
林浩的事解决了，白柔也蹦跶不了多久。接下来，她可以专心准备末世的防御工事，提升体能和格斗技巧，为即将到来的浩劫，做最后的冲刺。
车里的广播正在播放天气预报，说明天会有小雨。苏晚关掉广播，握紧方向盘，眼神坚定。
不管未来有多少风雨，她都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