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急灯的光晕在地板上投下晃动的光斑，赵玥的影子被拉得老长，正随着她的动作在墙上来回扫动。她攥着马克笔的手在木板上用力划过，将“红雾浓度0.53%”的数字圈成醒目的红圈，笔尖戳得木板发颤——这已经是十分钟内第三次更新数据了。
“刺啦——”
尖锐的刮擦声突然从防盗门传来，像有人用生锈的铁片在金属上反复切割。赵玥的笔“啪嗒”掉在地上，她猛地回头，只见门板中央的裂缝处，几道灰黑色的指甲正缓缓向外顶，尖端泛着潮湿的黑，像淬了毒的匕首。
“它们在挖门缝！”赵玥的声音劈了个叉，手指死死抠住身后的武器架边缘，指节泛白。
苏晚正跪在地上检查消防斧的木柄，听到动静瞬间弹起。体能强化后的反应速度明显快了半拍，她扑到门后时，恰好看到最宽的一道裂缝里，半只腐烂的手掌正往外钻，皮肤像泡发的纸一样挂在骨头上，露出森白的指骨。
暗红的液体顺着指缝往下淌，在门板上晕开蜿蜒的痕迹，凑近了能闻到一股混合着腐臭与铁锈的怪味。苏晚胃里一阵翻腾，下意识地偏过头，却在瞥见赵玥发白的脸时强行定住心神——第41章的首次反击已经证明，恐惧只会让死亡来得更快。
“拿撬棍来！”苏晚低喝一声，同时将消防斧横卡在门缝处。斧刃与指甲碰撞的瞬间，传来令人牙酸的“咯吱”声，那指甲竟硬得像劣质塑料，只是被劈出几道浅痕。
赵玥连滚带爬地拖来钢管撬棍，这是她们昨天从工地捡的，一头被磨得尖利。她双手攥着撬棍的末端，使出全身力气往门缝里怼：“这样能卡住吗？”
“不够。”苏晚盯着那只仍在蠕动的手，突然意识到丧尸的目标不是破门，而是扩大缝隙。指骨摩擦金属的声响越来越急，裂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宽，已经能看到外面晃动的红雾，和雾中隐约的黑影。
【检测到宿主面临持续性威胁，发布实时提示：】
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文字泛着冷光：
【丧尸手部骨骼钙质异常沉积，硬度高于常人30%，但关节韧性下降，可通过横向受力折断】
苏晚眼神一凛，猛地抽出消防斧，顺着门缝横向劈砍。斧刃带着风声扫过，恰好卡在丧尸的指关节处，她借着体能强化的力气猛地一拧——只听“咔嚓”脆响，半截断指掉落在地，黑红色的血珠像熟透的浆果般迸裂。
门外传来一声凄厉的嘶吼，那只手瞬间缩回，裂缝处只剩下不断涌出的暗红液体，像条受伤的蛇在门板上扭曲爬行。
“有效！”赵玥惊喜地喊道，却在看到地上的断指时突然捂住嘴，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干呕声。那截断指还在微微抽搐，指甲缝里嵌着暗红的肉丝，显然是从活人身上撕下来的。
苏晚的胃也在翻江倒海，但她强迫自己蹲下身观察。断指的截面很快凝结成黑痂，不像正常血液那样会持续流淌，更像是某种浓稠的胶体。她用斧尖戳了戳，质地坚硬，甚至能听到“哒哒”的碰撞声。
“记录：血液含高浓度凝血酶，离体后30秒内凝固。”苏晚的声音有些发紧，却异常清晰，“骨骼密度异常，关节脆弱。”
赵玥慌忙捡起地上的马克笔，笔尖抖得厉害，在木板上划出歪歪扭扭的痕迹。她不敢再看那截断指，只能盯着苏晚的侧脸，用声音转移注意力：“刚才那下……好像彻底激怒它们了。”
话音未落，更密集的撞击声轰然炸响。这次不再是集中在门锁位置，而是整个门板都在承受力道，仿佛有十几只丧尸正用身体疯狂冲撞。钢管支撑发出“咯吱咯吱”的哀鸣，其中一根靠近地面的钢管突然弯曲，在地板上拖出刺耳的划痕。
“要撑不住了！”赵玥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死死抵住摇晃的衣柜，这是她们能找到的最后一道屏障，“缝隙……缝隙越来越大了！”
苏晚回头的瞬间，心脏骤然缩紧。最宽的裂缝已经能塞进半只手掌，红雾像有生命般顺着缝隙往里钻，在空气中凝成细小的颗粒，落在地板上泛着诡异的光。一只丧尸的眼睛正透过缝隙往外看，浑浊的红色瞳孔里没有丝毫神采，却精准地锁定了她的位置。
那是住在401的男人，前几天还在电梯里跟她抱怨过物业，此刻他的半边脸已经溃烂，露出的牙床上沾着暗红色的肉块。他似乎认出了苏晚，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低吼，用肩膀疯狂撞击着裂缝处的门板。
“就是现在！”
苏晚突然抓住消防斧的两端，将斧刃卡进裂缝最宽处。她用脚蹬住对面的墙壁，借着反作用力猛地向外一撑——门板被撬出一道近二十公分的豁口，恰好容得下一颗头颅。
401男人的头瞬间挤了进来，腐烂的脸颊擦过门板，带起一串粘稠的血珠。他张开嘴咬向苏晚的手臂，嘴里的腥臭味扑面而来，混杂着未消化完的血肉气息。
“砍！”赵玥的尖叫刺破耳膜。
苏晚没有丝毫犹豫。体能强化后的力量在臂弯里爆发，她握着消防斧的双手猛地向上抡起，斧刃带着破空声，精准地劈在丧尸的太阳穴位置。
“噗嗤——”
黑红色的脑浆混着碎骨喷溅而出，溅在苏晚的脸上、脖颈上，带着令人作呕的温热。丧尸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卡在门缝里的头颅软软地垂了下来，浑浊的红眼睛失去了所有神采，彻底变成了两团死灰。
门外的撞击声戛然而止。
苏晚保持着挥斧的姿势，全身的肌肉都在颤抖。脸上的血珠顺着下颌线往下滴，滴在胸前的衣服上，晕开一朵朵暗褐色的花。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斧刃嵌在颅骨里的阻滞感，那是种介于砍断木头和敲碎石头之间的诡异触感。
“晚晚……”赵玥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强撑着递过来一块毛巾，“先擦擦……”
苏晚没有接。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将消防斧往外拔——只听“啵”的一声轻响，斧刃带着粘连的脑组织抽离出来，丧尸的头颅彻底脱离身体，“咚”地掉在地板上，滚到赵玥脚边。
赵玥再也忍不住，转身冲进卫生间疯狂干呕起来。胃里的酸水灼烧着喉咙，眼泪混着鼻涕一起往下淌，却吐不出任何东西——她们从昨天到现在，只吃了半块压缩饼干。
苏晚盯着地上的头颅，瞳孔微微收缩。丧尸的嘴还在无意识地开合，牙齿碰撞发出“咔哒”声，但身体已经彻底不动了，卡在门缝里的脖颈截面不断涌出黑红色的胶体，很快就凝固成块。
“记录：头颅是关键。”苏晚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她用斧尖拨弄着丧尸的头颅，“击碎或分离头颅后，躯体完全失去行动力。”
卫生间里传来水声，赵玥用冷水泼了把脸，扶着门框走出来。她的眼睛通红，却异常清明，手里拿着沾了消毒水的抹布：“我来擦。”
苏晚没有拒绝。赵玥的动作很轻，用抹布蘸着酒精一点点擦拭她脸上的血污，消毒水的刺鼻气味压过了丧尸的腥臭味。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抹布摩擦皮肤的细微声响，和门外偶尔传来的、渐行渐远的嘶吼声。
“它们好像……退了？”赵玥突然停下动作，侧耳倾听。
苏晚也竖起耳朵。楼道里的动静确实小了，只剩下零星的拖拽声，似乎丧尸被刚才的血腥震慑，暂时离开了这层。但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红雾浓度还在上升，那些怪物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疯狂。
“把木板拿过来。”苏晚指了指墙角的厚木板，“我们得把裂缝补上，至少撑到天亮。”
赵玥点点头，转身去搬木板时，脚步突然顿住。她看着地上那具无头尸身，又看了看苏晚手臂上未干的血渍，突然开口：“晚晚，你不怕吗？”
苏晚正在检查消防斧上的血迹，闻言动作一顿。她想起前世第一次杀人的夜晚，自己在卫生间吐了整整三个小时，直到胆汁都吐出来。但此刻，胃里的翻涌已经平息，只剩下一种冰冷的平静。
“怕。”她诚实地回答，声音很轻，“但怕没用。”
赵玥走过来，拿起锤子和钉子，开始往门板的裂缝上钉木板。钉子敲进木头的声音很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我也怕，”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坚定，“但我更怕……我们活不下去。”
苏晚看着她的侧脸，应急灯的光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轮廓。赵玥的手抖得厉害，好几次钉子都敲偏了，砸在木板上发出“当当”的响声，但她没有停下，一遍遍地调整姿势，直到将裂缝完全封死。
【检测到首只丧尸完全击杀，完成特征记录】
系统面板适时弹出：
【任务奖励已结算：基础体能强化（力量+10%，速度+5%）效果永久生效】
【触发新任务：清理本层残余丧尸（当前数量7只）】
【任务奖励：积分300，空间解锁“物资分类”功能】
苏晚关掉面板，目光落在被木板封死的门缝上。暗红色的液体已经渗透木板，晕开一片深色的痕迹，像朵开在绝境里的花。她握紧手里的消防斧，斧刃上的血迹正在干涸，变成暗褐色的斑块。
赵玥将记录特征的木板立在墙角，上面已经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
- 血液：黑红色，含高浓度凝血酶，离体30秒凝固
- 骨骼：密度异常，手部、颅骨较硬，关节脆弱
- 致命点：头颅（击碎或分离后躯体失能）
- 习性：对活物气息敏感，会持续攻击同一目标
“天亮之后，我们怎么办？”赵玥突然问，声音里带着一丝茫然。
苏晚看向窗外，红雾似乎淡了些，能隐约看到对面楼顶的水箱。她想起系统任务里的“清理本层”，想起空间里快要耗尽的罐头，想起第40章里张阿姨扑向活人的瞬间。
“活下去。”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两人心底漾开层层涟漪，“一步一步，活下去。”
窗外的红雾中，几只黑影正沿着墙壁缓慢攀爬，指甲刮擦水泥的声响微弱却清晰，像死神的脚步，正在靠近。而房间里，两柄沾染了黑血的武器靠在墙边，等待着黎明，也等待着下一场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