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冰雾杀机，绝境顿悟
踏入灰白浓雾的瞬间，仿佛一步从熔炉跨入了冰窖。
刺骨的寒意无孔不入，穿透了简陋的兽皮，直侵骨髓。小伟不得不立刻运转混沌之力，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灰光护罩，才能勉强抵御这极致的寒冷。即便如此，呼出的气息也瞬间凝结成冰晶，窸窣落下。
脚下的冰面光滑如镜，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风声在浓雾中呜咽，如同怨灵的哭泣。神识在这里受到了极大的压制，只能勉强探出周身数丈范围，再远便是一片模糊。
小伟将素心往背上托了托，小心翼翼地在冰面上前行。他不知道寂寒渊的具体方向，只能凭着直觉，朝着寒意更甚、雾气更浓的地方深入。
赤离警告过的“渊客”如同悬顶之剑，让他不敢有丝毫松懈。
前行了约莫半个时辰，除了愈发酷寒和死寂，并未遇到任何活物，甚至连一丝能量波动都感应不到。就在他稍稍放松警惕，准备找个地方稍作休整时——
异变陡生！
“嗖！嗖！嗖！”
数道尖锐的破空声，毫无征兆地从侧前方的浓雾中袭来！那是几支通体由寒冰凝结而成的箭矢，速度快得惊人，箭头上闪烁着幽蓝色的符文，带着洞穿金石、冻结灵魂的阴寒之力！
偷袭！
小伟心中警铃大作，想也不想，身体本能地向后仰倒，一个铁板桥，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大部分冰箭！但最后一支冰箭却擦着他的肩膀飞过，那极寒之气瞬间侵入，让他半边身子都是一麻，护体灰光剧烈波动！
“咦？反应倒快！”
浓雾中传来一声略带诧异的沙哑声音。紧接着，五道身影如同鬼魅般，从四面八方的雾霭中显现出来，将他团团围住。
这些人穿着破烂不堪、由各种兽皮和冰蚕丝胡乱拼凑的衣物，脸上涂抹着诡异的油彩，遮挡了原本的容貌。他们的眼神如同饥饿的豺狼，充满了贪婪、残忍与一种长期在绝境中挣扎形成的疯狂。手中持有的武器也五花八门，有骨刀、冰斧，甚至还有用不知名兽骨打磨成的简陋法杖。
正是赤离提到过的“渊客”！
为首一人，是个独眼壮汉，脸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从额头一直划到下巴。他手持一柄巨大的、散发着森森寒气的冰斧，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狞笑道：“小子，面生得很啊？从熔火界那边过来的？把你身上的好东西，还有那个女人，都交出来！爷爷们可以给你个痛快！”
他口中的“女人”，自然是指小伟背上的素心。
小伟缓缓直起身，活动了一下被寒气侵染、依旧有些麻木的肩膀，眼神冰冷地扫过围住他的五人。这五人气息都不弱，为首独眼壮汉更是有金丹中期的修为，其余四人也在金丹初期左右。若在平时，他并不惧怕，但此刻他状态并非巅峰，还要分心保护昏迷的素心，处境极其不利。
“我只要‘冰髓兰’，拿到就走，不想与诸位为敌。”小伟试图交涉，声音沙哑而冰冷。
“冰髓兰？”独眼壮汉愣了一下，随即发出猖狂的大笑，“哈哈哈！听见没？这小子想要冰髓兰？就凭你这刚从火坑里爬出来的样子，也敢打冰髓兰的主意？那可是冰魔老祖们看守的圣物！”
他笑声一收，独眼中凶光毕露：“少废话！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兄弟们，动手！宰了他，东西平分！”
话音未落，五名渊客同时发动了攻击！
独眼壮汉抡起冰斧，带着开山裂石之势当头劈下！另外四人，两人手持骨刀从左右夹攻，一人挥舞法杖，召唤出无数冰锥如同暴雨般射来，最后一人则口中念念有词，双手按在冰面上，顿时，小伟脚下的冰层如同活了过来，伸出无数冰冷的触手，缠绕向他的双腿！
攻势迅猛，配合默契，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杀人越货的勾当！
小伟瞳孔收缩，深知绝不能陷入缠斗！他猛地一跺脚，混沌之力灌注双腿，震碎那些冰霜触手！同时身体如同游鱼般一扭，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当头劈下的冰斧和左右袭来的骨刀！
但对于那密集射来的冰锥，他已无法完全闪避！
“凝！”
他低喝一声，左手虚划，一道混沌气墙瞬间在身前凝聚！大部分冰锥撞在气墙上，发出“噗噗”的声响，被那湮灭之力迅速消融。但仍有两支格外凝练的冰锥穿透了气墙，狠狠扎在了他的左臂和右腿上！
“噗嗤！”
鲜血瞬间涌出，但立刻就被极寒冻结！钻心的疼痛和刺骨的寒意同时传来！
小伟闷哼一声，动作不由得一滞！
就是这瞬间的停滞，独眼壮汉的冰斧已然回扫，带着凌厉的寒风，拦腰斩来！左右两把骨刀也再次逼近！
避无可避！
眼看就要被分尸当场！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在这千钧一发的绝境之中，小伟的脑海中却是一片空明。过往的经历如同走马灯般闪过——奶奶的惨死、幽冥的追杀、冥河的淬炼、归墟的恐怖、赤离的告诫……
生与死，光与暗，灼热与极寒……种种对立的概念，在这一刻，仿佛在他体内那混沌核心处，碰撞、交融！
他忽然明悟，混沌，并非简单的平衡，而是包容，是转化，是……无分彼此！
“嗡——！”
他体内那一直缓慢运转的混沌核心，在这一刻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起来！不再是泾渭分明的光与暗，而是彻底化为了一片混沌的漩涡！
那侵入体内的极致寒意，那外界无处不在的冰属性能量，在触碰到这混沌漩涡的刹那，不再是被抵抗、被吞噬，而是被……同化！被转化！
就仿佛水乳交融，仿佛本就是一体！
他左臂和右腿伤口处的冰晶瞬间消融，那刺骨的寒意化作了精纯的能量，汇入混沌漩涡，反而成了滋养！他周身那层灰色的护体光罩，颜色变得更加深邃，隐隐泛起一丝冰蓝的光泽，不仅隔绝寒冷，甚至开始主动汲取周围的冰寒之力！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和谐的眼眸中，左眼的幽深与右眼的清亮仿佛模糊了一瞬，化为了一种更加古老、更加包容的混沌色泽！
面对拦腰斩来的冰斧和逼近的骨刀，他不闪不避，只是简简单单地，双掌向前平推！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只有一股如同宇宙初开、万物归元的混沌气流，以他为中心，向四周弥漫开来！
冰斧、骨刀、以及那两名渊客，在接触到这股混沌气流的瞬间，如同陷入了无形的泥沼，动作骤然变得迟缓、凝滞！他们惊恐地发现，自己体内的力量，无论是气血还是真元，都在不受控制地流失，被那混沌气流同化、吸收！
“这是什么鬼东西？！”
“我的力量……在消失！”
独眼壮汉惊骇欲绝，想要抽身后退，却发现自己如同被蛛网黏住的飞虫，动弹不得！
小伟眼神冰冷，双掌猛地一合！
“归元！”
“噗！噗！噗！”
那三名近身的渊客，连同他们的武器，在那混沌气流的碾压与同化下，如同风干的沙雕，瞬间崩溃、瓦解，化为最精纯的能量粒子，被小伟周身那混沌漩涡尽数吞噬！
只剩下那名释放冰锥和那名操控冰面的渊客，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恐怖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逃入浓雾！
小伟目光一转，锁定了他们。他并指如剑，隔空一点！
两道凝练的混沌气流后发先至，如同索命的无常，瞬间追上了那两名逃窜的渊客！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那两名渊客的身影在混沌气流中迅速淡化、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转瞬之间，五名凶悍的渊客，烟消云散。
浓雾依旧，冰原死寂。
小伟站在原地，缓缓收回手掌，感受着体内那变得更加充盈、更加浑厚的混沌之力，以及那丝对极寒环境如臂指使的掌控感，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绝境之中，他对自身力量的本质，有了更深的理解。
混沌，可纳万物。
他看了一眼地上那几滩迅速被冰雪覆盖的痕迹，目光再次投向寂寒渊的深处。
冰髓兰，他志在必得！
而经过此番顿悟与吞噬，他的状态，已然恢复至巅峰，甚至……更胜往昔！
他背着素心，迈开脚步，继续深入这片死亡冰原。步伐沉稳，眼神坚定。
刚刚的杀戮，或许只是这寂寒渊中，微不足道的一曲前奏。
真正的危险，那守护着“冰髓兰”的冰魔，还在前方等待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