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暴走
“抓住他！要活的！”
三爷爷阴神那充满贪婪和狂喜的尖啸，如同投入滚油的冰水，瞬间引爆了乱葬岗死寂的夜空！
“吱吱——！”
四道黄色的流光，裹挟着刺鼻的腥风和冰冷的杀意，如同离弦之箭，从不同方向射向刚刚从岩石后现身的小伟！它们的速度快得超出常理，幽绿的眼中只有对“钥匙”的渴望和对活人血肉的本能垂涎。
若是几天前的小伟，面对如此阵仗，恐怕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会被瞬间撕碎。
但此刻，他体内那被滔天怒火和刻骨仇恨彻底点燃的“孽”，爆发出了远超想象的力量！
几乎在黄皮子虚影扑来的瞬间，小伟那双已化为纯粹漆黑的眼眸中，两点幽芒骤然爆亮！他不再是他，更像是一尊被无尽怨念和暴戾驱使的傀儡！
“吼——！”
一声完全不似人声、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低沉咆哮，从他喉咙深处炸开！他周身弥漫的黑色气流瞬间暴涨，如同沸腾的墨汁，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形成一道模糊而扭曲的黑色人影！
面对最先扑至面前、利爪直取咽喉的黄皮子，小伟（或者说，操控他身体的“孽”）不闪不避，覆盖着浓稠黑气的右手以更快的速度猛然探出，后发先至，一把精准无比地扼住了那黄皮子的脖颈！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响起！
那黄皮子虚影连惨叫都未能发出，整个身体如同被捏碎的烟雾，瞬间溃散成最精纯的阴气能量！而小伟的手掌如同一个无底的黑洞，疯狂地将这些溃散的阴气吞噬吸收！
一击！仅仅一击，便灭杀了一只道行不浅的黄家仙阴神！
另外三只扑来的黄皮子虚影被这凶残暴戾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冲刺的势头猛地一滞，幽绿的眼中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
但它们停滞了，小伟却没有！
吞噬掉一只黄皮子后，他眼中的黑芒更盛，周身散发出的暴戾气息如同实质的冲击波，将周围的荒草都压得倒伏下去！他脚下一蹬，地面龟裂，身体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便出现在左侧那只黄皮子面前！
覆盖黑气的拳头，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毫无花哨地轰出！
“噗！”
如同重锤砸烂了西瓜，那只黄皮子虚影连抵抗的余地都没有，直接被一拳打爆，阴气再次被贪婪吞噬！
“跑！”剩下两只黄皮子彻底胆寒，尖叫着转身就想逃回孤坟方向。
但它们的速度，在此时的小伟面前，慢得如同蜗牛！
黑气一闪，小伟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它们身后，双手如爪，分别扣住了两只黄皮子的后颈！
“不……三爷爷救……”凄厉的求饶声戛然而止。
“嘭！嘭！”
两声闷响，最后两只黄皮子虚影也步了同伴的后尘，化作精纯的阴气，被小伟体内的“孽”贪婪地吸收殆尽。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从四只黄皮子扑出，到它们被摧枯拉朽般毁灭、吞噬，不过短短两三个呼吸！
端坐于孤坟之上的三爷爷阴神，脸上的狂喜和贪婪早已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惊骇和一丝……恐惧！
他看得分明！那小子身上爆发出的力量，根本不属于出马仙的任何一路仙家！那是一种纯粹的、混乱的、充满了毁灭与吞噬欲望的邪恶力量！比他们黄家修炼的邪法，更加原始，更加暴戾！
“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三爷爷阴神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小伟缓缓转过身，漆黑无光的眸子锁定了孤坟上的老者虚影。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非人的冰冷和漠然。吞噬了四只黄皮子的阴神，他周身的黑气更加浓郁，仿佛连月光都要被其吞噬。
他没有回答。或者说，此刻操控这具身体的“孽”，根本不屑于回答。
他抬起脚，一步，一步，朝着孤坟走去。脚步落在地上，无声无息，却带着千钧重压，仿佛每一步都踩在三爷爷阴神的心头。
“拦住他！快拦住他！”三爷爷阴神惊恐地对着周围那些瑟瑟发抖的游魂厉鬼嘶吼，试图驱使它们当炮灰。
但在小伟那纯粹而恐怖的暴戾气息压迫下，那些游魂别说攻击，连靠近都不敢，纷纷尖叫着四散逃窜，钻回自己的坟茔或没入黑暗，瞬间作鸟兽散。
孤坟前，只剩下三爷爷阴神，直面那步步逼近的、如同从地狱爬出的恶鬼。
“小辈！休得猖狂！”三爷爷阴神又惊又怒，知道退无可退，猛地尖啸一声，周身幽绿光芒大盛！孤坟剧烈震动，一股更加浓郁、带着腐朽和腥臭气息的阴煞之气冲天而起，在他身前凝聚成一面布满扭曲鬼脸的幽绿盾牌，同时，他双手掐诀，无数道碧绿色的、如同毒蛇般的鬼火，铺天盖地地射向小伟！
这是他修炼多年的阴煞本源之力，威力非同小可，寻常鬼物触之即溃，活人沾染一丝，顷刻间便会肉身腐烂，魂魄被蚀！
然而，面对这足以让一般修行者色变的攻击，小伟（它）依旧没有任何闪避的意思。
他只是抬起了那只覆盖着浓稠黑气的右手，对着前方，轻轻一按。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种仿佛空间被强行挤压、湮灭的诡异嗡鸣。
那面幽绿鬼脸盾牌，在接触到黑色气流的瞬间，如同阳光下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消融、瓦解！那些激射而来的碧绿鬼火，更是如同飞蛾扑火，撞入那一片深邃的黑暗后，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便彻底消失无踪！
绝对的碾压！
三爷爷阴神瞪大了眼睛，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收缩成了针尖大小！他赖以成名的阴煞法术，在对方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这不可能！
就在他心神失守的刹那，小伟的身影如同瞬移般，跨越了最后几步距离，出现在他面前！
那只覆盖着毁灭性能量的右手，穿透了他仓促间凝聚的护体阴气，如同穿透一层薄纸，精准无比地扼住了他阴神本体的咽喉！
冰冷！死寂！纯粹的吞噬之力如同无数根钢针，瞬间刺入他的阴神核心！
“不……你不能杀我！我是黄家三……”三爷爷阴神发出了绝望的尖叫，试图搬出后台。
但小伟（它）的眼中，只有一片漠然的漆黑，没有任何波动。
五指收紧。
“呃……”
三爷爷阴神的尖叫戛然而止，虚影剧烈地扭曲、抖动，如同信号不良的电视图像。他感觉到自己苦修多年的阴神本源，正在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疯狂抽离、吞噬！那种灵魂被寸寸撕裂、磨灭的痛苦，远超世间任何酷刑！
“老祖……会为我……报……”
最后的怨毒诅咒未能说完，他的虚影便如同被狂风吹散的青烟，彻底湮灭在小伟的手掌之中。精纯而庞大的阴性能量，如同决堤的江河，汹涌地涌入小伟体内。
“嗝……”
一声满足的、如同饱食后的叹息，从小伟喉咙里发出，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邪异。他周身的黑色气流如同活物般蠕动、翻腾，似乎因为吞噬了这顿“大餐”而变得更加凝实、深邃。
他站在原地，微微仰着头，闭着眼睛，仿佛在品味着力量增长的快感。
乱葬岗重新恢复了死寂。
月光惨白，照在那座光秃秃的孤坟上，以及坟前那个被浓郁黑气包裹、宛如魔神降世的身影。
风依旧在呜咽，却仿佛带上了恐惧的颤音。
过了许久，小伟周身的黑气才缓缓收敛，重新没入他的体内。他眼中的漆黑也如潮水般退去，露出一双充满了疲惫、茫然，以及……深深恐惧的眼睛。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空空如也、却仿佛还残留着冰冷触感和血腥（虽然是阴气层面的）的右手，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他杀了……不止一个。
虽然那是仇人，虽然是它们先动手，虽然它们并非活人……
但那种摧枯拉朽、吞噬一切的暴戾快感，那种视生命（哪怕是阴神）如草芥的漠然，依旧让他感到灵魂的战栗。
这力量……太可怕了。可怕到让他分不清，刚才那一刻，究竟是他借助了“孽”的力量复仇，还是“孽”借用了他的愤怒和仇恨，进行了一场酣畅淋漓的狩猎。
他踉跄着后退几步，靠在那块之前藏身的岩石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早已浸透了衣衫。
体内，那股因为吞噬了五个黄家阴神而变得空前强大的“孽”之力量，正如同吃饱喝足的凶兽，暂时陷入了沉睡，传递出一种满足和安宁的假象。
但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下一次饥饿来临，或者受到刺激时，它只会变得更加难以控制。
而且，他杀了黄家的“三爷爷”，虽然只是个阴神，但也绝对是黄家的重要人物。这个仇，结大了。黄家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他强撑着几乎虚脱的身体，最后看了一眼那座失去主人后、光芒彻底黯淡下去的孤坟，辨明方向，跌跌撞撞地朝着乱葬岗外跑去。
就在他的身影消失在荒草丛中不久。
一道更加凝实、气息也更加恐怖的黄色虚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那座孤坟旁。这道虚影体型更大，眼神更加阴鸷狡诈，它看着孤坟上残留的、属于“孽”的暴戾气息和自家子弟阴神彻底湮灭的痕迹，眼中闪过一丝震怒和……一丝难以置信的凝重。
“好凶的‘钥匙’……好纯粹的‘恶’……”
“马秀兰……你到底……封了个什么东西在你孙子身上？”
“看来，计划需要加快了……”
它低声自语，随即化作一道黄光，没入地下，消失不见。
只留下乱葬岗的阴风，依旧在不知疲倦地呜咽着，诉说着方才那场短暂而残酷的杀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