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初代秘闻，暗影同盟
黑暗，无尽的黑暗。
密道并非笔直，而是蜿蜒曲折，不断向下延伸，仿佛通往地心。空气潮湿冰冷，带着浓重的土腥味和陈腐气息，与之前养魂井密室的精纯阴煞截然不同。这里的能量稀薄而杂乱，更像是被人遗忘的角落。
小伟强忍着背后那如同附骨之疽的阴寒剧痛，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黄袍人那一指，不仅重创了他的肉身，更有一股腐朽衰败的意境的在持续侵蚀他的生机，若非他体内光暗之力不断运转抵消，恐怕早已倒下。
他不敢停下，也不敢轻易动用力量疗伤，生怕波动引来追兵。只能凭借顽强的意志，拖着残躯，在黑暗中摸索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隐约出现了一点微光。
那光芒极其微弱，并非灯火，更像是什么矿物发出的天然荧光。小伟精神一振，小心翼翼地靠近。
微光来源于通道的尽头，那里豁然开朗，竟是一个不大的天然洞窟。洞窟顶部镶嵌着一些发出惨绿色微光的矿石，映照出洞内的景象。
洞窟中央，有一个小小的水潭，潭水漆黑如墨，死寂无波。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水潭边，盘膝坐着一道身影！
那人背对着小伟，身形干瘦，披着一件早已褪色、破损不堪的灰色长袍，长发灰白，如同枯草般披散着。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身上没有任何生命气息散发出来，就像是一尊凝固了无数岁月的石雕。
然而，小伟却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古老而苍凉的气韵，笼罩着整个洞窟。这股气韵并非威压，却比威压更让人心悸。
这里怎么会有人？是敌是友？还是……早已坐化的古人？
小伟警惕地停在洞口阴影处，屏住呼吸，混沌之力悄然运转，准备应对任何突发状况。
就在这时，那背对着他的干瘦身影，忽然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仿佛积攒了千年尘埃的叹息。
“唉……”
这一声叹息，带着无尽的疲惫与沧桑，在这死寂的洞窟中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小伟心中一凛，全身肌肉瞬间绷紧。
那身影缓缓地、极其僵硬地，转过了头。
映入小伟眼帘的，是一张布满深刻皱纹、如同老树树皮般的脸。他的双眼浑浊不堪，几乎看不到瞳孔，只有一片灰白。但就在这灰白之中，似乎又隐藏着洞悉世事的微光。
他的目光，落在了小伟身上，那灰白的眸子似乎微微动了一下。
“光……与暗……竟能……共存于此身……”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如同两块粗糙的石头在摩擦，语速缓慢，仿佛每说一个字都需要耗费极大的力气。“黄家……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炼制‘人钥’，妄图……开启‘归墟’……”
小伟心中巨震！此人不仅一眼看穿他体内力量特质，更是直接道出了“人钥”与“归墟”！
“前辈……您是？”小伟谨慎地开口，并未放松警惕。
灰袍老者没有直接回答，他那浑浊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小伟，看到了他背后那依旧散发着腐朽气息的伤口。
“黄守道的……‘枯荣指’……你竟能……承受而不死……”他缓缓抬起干枯得如同鸡爪般的手，指向小伟背后的伤口，“过来……”
小伟迟疑了一下。这老者神秘莫测，敌友难辨。但直觉告诉他，此人似乎对他并无恶意，而且很可能知道许多关键秘辛。
他深吸一口气，忍着剧痛，缓缓走到老者面前数步之外停下。
老者那干枯的手指凌空对着小伟背后的伤口轻轻一点。
一股温和却带着某种寂灭意味的奇异力量，隔空传入小伟体内。这股力量并非治疗，而是如同秋风扫落叶，精准地包裹住那不断侵蚀生机的“枯荣指”力，然后……将其悄然化去！
并非驱散，也非吞噬，而是如同让这股力量走完了它本应的历程，自然而然地“凋零”了。
小伟只觉得背后那阴寒蚀骨的剧痛骤然减轻大半，虽然伤势依旧沉重，但至少那股持续破坏的力量消失了！他心中骇然，这老者对力量本质的理解和运用，简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多谢前辈相助！”小伟真心实意地躬身行礼。
灰袍老者收回手指，浑浊的目光再次看向小伟，缓缓道：“老夫……黄玄廷。”
黄玄廷？！
小伟瞳孔骤缩！他在奶奶马秀兰留下的零星笔记中，似乎见过这个名字！那是黄家历史上，一位惊才绝艳，却最终神秘失踪的初代老祖！论辈分，远比外面的黄家老祖黄守仁，甚至那个黄袍人黄守道，都要高得多！
他竟然是……被囚禁于此？还是自我放逐？
“您……您是黄家初祖？您为何会在这里？”小伟忍不住问道。
黄玄廷那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似悲似嘲的意味：“为何在此……只因……当年窥得‘归墟’真相……不愿同流合污……便被……囚于这‘寂灭潭’边……苟延残喘……”
他的话语断断续续，却如同惊雷，在小伟心中炸响！
黄家内部，并非铁板一块！这位初代老祖，竟然是因反对“归墟”计划而被囚！
“真相？‘归墟’计划到底是什么？他们为什么要选中我？”小伟急切地追问，这是他心中最大的谜团。
黄玄廷喘息了几下，似乎说这么多话对他负担极大。他指着身旁那漆黑死寂的水潭，道：“此潭……连通幽冥……却非汲取……而是镇压……镇压一缕……来自‘归墟’的……‘寂灭之意’……”
他看向小伟，灰白的眸子似乎清晰了一丝：“你体内之‘钥’……并非黄家炼制……而是……天生……是‘归墟’选中了你……或者说……是‘寂灭’选择了‘生机’……光暗同体……便是那遁去的一……那一线变数……”
“黄家与幽冥……妄图利用你……开启‘归墟’……接引寂灭降临……重塑乾坤……他们不懂……寂灭……并非终结……而是……另一种开始……强行开启……只会带来……真正的……万籁俱寂……”
小伟听得心神激荡，虽然许多地方依旧晦涩，但他隐约明白，自己这特殊的体质，似乎是某个宏大计划的关键，而黄家主流所行之事，连他们的初代老祖都认为是自取灭亡！
“前辈，我该如何做？”小伟沉声问道。
黄玄廷凝视着他，缓缓道：“找到……‘定界石’……那是稳固此界……抵御‘归墟’侵蚀的……基石之一……已被黄守道……藏于其闭关之处……阻止他们……在你完全成为‘钥匙’之前……毁掉阵法核心……或……掌控它……”
他顿了顿，气息更加微弱：“小心……幽冥……他们并非……铁板一块……亦有……清醒者……可……联手……”
话音未落，黄玄廷猛地咳嗽起来，身形变得更加佝偻虚幻，仿佛随时会消散。
“前辈！”小伟上前一步。
黄玄廷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他深深地看着小伟，眼中带着一丝最后的期许：“快走……黄守道……很快会……找到这里……沿着此潭……逆流而上……可通……外界……记住……你是变数……是希望……而非……钥匙……”
说完，他仿佛耗尽了最后的气力，重新转回身，面对着那死寂的漆黑水潭，不再言语，身形彻底凝固，与那潭水、那洞窟的寂灭之意融为一体，仿佛从未苏醒过。
小伟站在原地，心中波澜起伏。今日所得知的秘辛，太过震撼。黄家初祖的立场，归墟的真相，自己的使命……
他对着黄玄廷那重新归于沉寂的背影，深深一拜。
然后，他不再犹豫，目光投向那漆黑的水潭。潭水死寂，却隐隐能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水流方向。
逆流而上！
他纵身一跃，投入那冰寒刺骨的潭水之中。
就在他身影消失后不久，密道入口处，一股强大的气息轰然降临！黄袍人黄守道面色阴沉地出现在洞窟中，他的目光瞬间锁定在潭边那凝固的灰袍身影上。
“黄玄廷……果然是你这老不死的在搞鬼！”他眼中杀机毕露，但看向那漆黑潭水时，又闪过一丝忌惮。
“寂灭潭……哼，就算你能暂时指点他又如何？逃出去，也不过是落入更大的罗网！”他冷哼一声，并未追击，而是转身迅速离去，显然外面的佯攻带来的压力越来越大。
漆黑冰冷的潭水中，小伟奋力逆流潜行。
前路依旧未知，但此刻，他的目标前所未有的清晰。
找到定界石，阻止大阵，掌控自己的命运！
而在这条充满荆棘的路上，他似乎……并非孤身一人。至少，在这黑暗的地下，曾有一位古老的先驱，为他点亮了一盏微弱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