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鏖战
“钥匙在此，有本事，就来拿！”
小伟的声音不高，却如同冰冷的锥子，刺破了废墟上空凝滞的妖氛与死寂。他独自立于残垣断壁之间，周身淡薄的黑色气息在两大恐怖存在的威压下，非但没有溃散，反而如同被磨砺的刀锋，变得更加凝实、锐利。
“桀桀桀……好个狂妄的小辈！”
阴恻恻的笑声如同夜枭啼鸣，从幽冥死气最浓郁的方向传来。那片空间的阴影如同活物般蠕动、扭曲，最终凝聚成一个模糊不清、仿佛由无数灰色烟尘构成的人形轮廓。它没有五官，只有两个空洞的位置，燃烧着冰冷的白色火焰，注视着下方。纯粹的死亡规则之力，以其为中心，无声地弥漫，冻结一切生机。
与此同时，另一侧，那浩瀚如海的恐怖妖气猛然收敛，凝聚成一个身穿暗黄色长袍、面容枯槁、眼神却如同万年寒冰般阴鸷的老者。他手持一根蜿蜒如蛇、顶端镶嵌着幽绿宝石的木杖，周身空间都因其存在而微微扭曲。正是黄家老祖！
两大巨头，终于真身降临！
“马家的小杂种……”黄家老祖的声音沙哑，带着刻骨的怨毒与一丝难以掩饰的贪婪，“吞了三块碎片，倒是让你这‘容器’结实了不少。正好，省了老祖我再费功夫温养！”
那幽冥使者的意念也冰冷传来：“交出‘钥匙’，皈依幽冥，可免魂飞魄散之苦。”
面对这足以让山河变色的威压，小伟左眼的漆黑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右眼的人性微光则与脑海中摇曳的“心焰”死死锚定着最后的清明。他感受着体内“破井”中那因强敌降临而兴奋咆哮的混沌力量，嘴角却扯出一抹冰冷的讥诮。
“想要？自己来取。”
话音未落，他先动了！
深知面对这两大存在，被动防御只有死路一条！他必须抢占先机，哪怕只有一丝！
目标，幽冥使者！
相较于妖气滔天的黄家老祖，这纯粹由死亡规则构成的幽冥存在，其力量本质似乎与他体内的“虚无”与“死寂”有某种程度的“亲近”，或许……更能承受他力量的冲击，甚至……找到吞噬转化的契机？
脚下一蹬，龟裂的水泥地轰然炸开！小伟的身影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黑色闪电，直扑那灰色的烟尘人形！右拳紧握，不再是之前对付小喽啰时的轻描淡写，而是将“破井”中近三成的混沌能量——融合了极怨暴戾、虚无湮灭与幽冥死寂的恐怖力量——尽数凝聚于拳锋！
拳出，无声。
但所过之处，空间仿佛被橡皮擦抹过，留下一条短暂的、扭曲的虚无轨迹！连光线和声音都被吞噬！
“大胆！”
幽冥使者发出一声蕴含怒意的冷哼，那由灰色烟尘构成的巨手猛然探出，五指张开，掌心仿佛是一个微缩的死亡漩涡，带着冻结灵魂、湮灭存在的绝对规则，迎向小伟的拳头！
没有预想中的惊天爆炸。
拳掌相接的瞬间，只有一种更加深邃的、仿佛两个不同世界规则相互碰撞、侵蚀的诡异寂静！
小伟拳锋上那混沌的黑气，与幽冥使者掌心的灰色死亡漩涡猛烈交缠、撕扯！黑气疯狂地吞噬、分解着灰色的死亡规则，而灰色的死亡之力则如同附骨之疽，不断渗透、冻结着黑暗的能量结构！
这是一种本质层面的较量！
小伟闷哼一声，感觉自己的拳头乃至整条手臂，都仿佛要被那极致的死亡规则彻底冻结、瓦解！灵魂层面传来针扎般的剧痛！但他死死咬着牙，左眼的漆黑爆发出更加深邃的光芒，疯狂催动体内力量，将那“虚无”特性发挥到极致，强行抵消着死亡的侵蚀！
同时，他敏锐地感知到，在双方力量激烈碰撞湮灭的过程中，有一丝丝精纯的、与他体内“死寂”同源却更加古老的幽冥本源，被他的混沌力量强行撕扯、剥离，然后……吞噬了进去！
虽然极其细微，但他确实在吞噬幽冥使者的力量！
“咦？”幽冥使者发出一声轻咦，那燃烧着白色火焰的空洞“眼睛”中，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惊诧，“竟能吞噬吾之死炁？你这‘凶煞’，果然与‘归墟’有关！”
另一边，黄家老祖岂会坐视？他眼中厉色一闪，手中蛇形木杖顿地！
“万妖噬魂！”
“嗡——！”
虚空震颤！无数扭曲、狰狞的妖魂虚影，如同决堤的洪水，伴随着刺耳的尖啸，从那木杖顶端的幽绿宝石中蜂拥而出，铺天盖地般朝着小伟席卷而去！这些妖魂并非实体，而是黄家历代收集炼化的怨念与妖力结合体，专攻神魂，歹毒无比！
前有幽冥死炁侵蚀肉身灵魂，后有万妖噬魂冲击心神！
小伟腹背受敌，形势瞬间危急！
他猛地发出一声咆哮，左眼漆黑如永夜，右眼光芒爆闪！脑海中“心焰”不顾一切地燃烧起来，化作一层微薄却坚韧的白光护住灵台！同时，他空着的左手闪电般抬起，五指张开，对着那席卷而来的妖魂洪流，凌空一抓！
“嗡——！”
一股强大的、带着“虚无”与“暴戾”双重特性的吸力，骤然从他左手掌心爆发！那汹涌而来的妖魂洪流，如同遇到了无形的黑洞，前冲的势头猛地一滞，最前方的数十只妖魂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不由己地被强行拉扯、扭曲，最终崩碎成最精纯的妖力与怨念能量，如同百川归海般，被吸入小伟的左掌！
吞噬！他在同时吞噬幽冥死炁和黄家妖魂！
“什么？！”黄家老祖瞳孔骤缩，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骇然之色！“他……他竟然能同时吞噬死炁与妖魂？！这不可能！除非……除非他体内的‘钥匙’已经初步融合，开始显现‘万法归墟’的雏形？！”
幽冥使者的意念也变得更加凝重：“此子……已成气候，绝不能留！”
两大存在对视一眼，瞬间达成了共识——不再试探，全力出手，以雷霆之势，将这个超出掌控的“变数”彻底抹杀！
幽冥使者那烟尘构成的身躯猛然膨胀，无数灰色的死亡锁链如同活物般从中爆射而出，每一条锁链上都缠绕着哀嚎的亡魂虚影，散发出冻结时空的恐怖气息，从四面八方缠绕向小伟，要将他彻底束缚、拖入死亡的深渊！
黄家老祖则高举蛇形木杖，口中念念有词，那幽绿宝石爆发出滔天的妖光，整个废墟的地面剧烈震动，一道道粗大的、由妖力构成的暗黄色藤蔓破土而出，如同巨蟒般绞杀向小伟的下盘！藤蔓上布满倒刺，流淌着腐蚀性的毒液，更蕴含着禁锢法力的诡异力量！
死亡锁链封天！
妖力藤蔓锁地！
两大绝杀，同时降临！要将小伟彻底困死、磨灭在这方绝域之中！
面对这毁天灭地般的围攻，小伟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他知道，不能再有任何保留！
“吼——！！！”
他仰天发出一声仿佛不属于人类的怒吼！左眼的漆黑瞬间吞噬了右眼残存的所有光芒，整个瞳孔化为一片纯粹的、仿佛能容纳宇宙终结的黑暗！脑海中那缕“心焰”发出了最后一声哀鸣，光芒彻底黯淡，却并未熄灭，而是化作一点无比凝练的印记，深深烙印在灵魂最深处！
与此同时，他体内那口“破井”轰然崩碎！不是失控，而是……主动解放！
所有的约束，所有的压制，在这一刻，被他自己亲手打破！
融合了三块钥匙碎片的、浩瀚无边、充满了“归墟”雏形的混沌能量，如同被压抑了亿万年的星河流沙，轰然爆发！不再是之前那种有形的黑气，而是化作一片无形的、扭曲了光线与空间的……绝对黑暗领域，以小伟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这黑暗领域所过之处，幽冥死亡锁链如同冰雪遇阳，无声无息地消融、断裂！那暗黄色的妖力藤蔓，则如同被投入炼狱之火，迅速枯萎、焦黑，化为飞灰！甚至连空间本身，都在这片黑暗领域中变得不稳定，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归墟领域？！他怎么可能现在就……”黄家老祖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尖叫！
“阻止他！”幽冥使者的意念也带着一丝惊惶！
两大存在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他们不顾一切地催动本源力量，死亡规则与滔天妖力如同两股毁灭洪流，狠狠撞向那不断扩张的黑暗领域！
“轰隆隆——！！！”
这一次，是真正意义上的、撼天动地的恐怖爆炸！
以废墟为中心，一股无法形容的能量风暴冲天而起，将天空的云层都撕开一个巨大的窟窿！地面如同波浪般起伏、碎裂，无数的断壁残垣在这风暴中被碾为齑粉！刺目的光芒与吞噬一切的黑暗疯狂交织、湮灭，将这片区域化作了生命的禁区！
能量风暴的核心，小伟的身影被无尽的黑暗包裹，如同降临世间的毁灭之神。他感受着体内那前所未有的、仿佛能执掌万物生灭的力量洪流，也感受着灵魂在那力量冲刷下发出的、即将彻底瓦解的哀鸣。
他看到了黄家老祖那惊恐扭曲的脸，看到了幽冥使者那剧烈波动的烟尘之躯。
他抬起了手，指向他们。
毁灭的意志，如同最终的审判，即将降临。
然而，就在这决定胜负生死的最后一刻——
他灵魂深处，那点由“心焰”所化的、无比凝练的印记，猛地灼烧起来！
奶奶临终前那焦急恐惧的眼神，守林人张耗尽心力唤醒他的模样，胡三太奶温和的期许，林默平淡的告诫，白事刘沉静的目光，甚至……那张清云倔强而警惕的脸……无数属于“小伟”的记忆与情感，如同最后的堤坝，死死挡住了那即将彻底淹没一切的黑暗狂潮！
“我……是……小伟！”
一声来自灵魂本源、充满了无尽痛苦与挣扎的呐喊，在他意识的最深处炸响！
那即将彻底挥出的、代表着终极毁灭的手，猛地僵在了半空！
扩张的黑暗领域，也随之骤然停滞，剧烈地波动起来！
机会！
黄家老祖与幽冥使者眼中同时爆发出狠厉的光芒！
“就是现在！”
两道凝聚了他们毕生修为的、足以洞穿虚空的本源攻击，如同两颗致命的流星，撕裂了不稳的黑暗领域，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狠狠轰向了领域中那道僵立的身影！
鏖战，似乎即将迎来最终的结局。